17、第 17 章(2 / 2)

李瑜早已經信了花宜姝的話,但如今還沒有證據,隻能命人先去查那個孫彆駕,也不知消息幾日能到,而他並不打算在嶽州停留太久。

在心中將接下來的事列出個一二三四五,李瑜餘光中瞥見一道素白的身影由遠而近。他正眼望去,就見花宜姝從門外跨了進來。不像初見時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她如今渾身打理乾淨,素白的衣裙用一條鮮紅的絲帶勾出纖細的腰身,如雲黑發挽成一個少女發髻,頭上一根綴著玉珠的點翠瑪瑙流蘇簪,隨著她屈身行禮時微微輕晃,像風和日麗,波光蕩漾。

這才像是個官戶千金。

李瑜心中暗道,隻要你一直如此大方得體,端莊規矩,朕不介意忘了你那些偷雞摸狗的可怕行徑。

聽見他心聲的花宜姝:……

你才偷雞摸狗,你才可怕!

她練舞十幾年,對足弓的控製堪稱精準,左右腳底各裝著一小塊布料,想碰哪塊就碰哪塊,掩蓋在裙底下,任誰也看不出端倪。花宜姝有些高興,原來洗乾淨了也能用!就是不知能用多久。

她目光開始在李瑜身上轉悠,既然洗乾淨的衣裳也能用,那李瑜掉下來的頭發指甲,一定也有同樣的功效吧!

【又來了又來了!她怎麼又盯著朕看!是不是圖謀不軌?】

聽見“圖謀不軌”幾個字,花宜姝心頭一跳,不知為何心虛起來,目光下意識轉開,就落到了廳堂中央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上。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然而麵上卻故作疑惑,“這是?”

不等天子說話,曹公公便朝手下斜了一眼,立刻有人掀開了白布。一具被煙熏火燎過的屍體出現在了花宜姝麵前,雖然被火燒過,但皮肉並沒有被燒爛,還是能認出原來身份的。看見屍體的模樣,花宜姝驟然愣住,呆呆看著不吱聲了。

曹公公見狀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你自稱是忠烈將軍之女,難道連你生父也不認得了。”

花宜姝神色不變,隻低低道:“不……不可能。父親怎麼會……”仿佛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她竟還往後退了兩步。

曹公公:??

他設想過無數種這個女騙子會有的反應,但沒有一種是眼下這般情形,她怎麼不哭?怎麼還不撲上去?怎麼還能往後退呢?難道是見屍體形狀可怖,不肯演這一場?那這道行可著實配不上她的膽子。

實話實說,見到女騙子這般表現,曹公公心中有些失望,枉他為了對付她還費了些力氣。一旁的副統領也頗有些不解,親生父親死了,怎麼是這副神情。

隻有自認知曉內情的李瑜若有所思,見花宜姝不肯承認這屍體是她父親,他終於開口,“這真的是花熊將軍,我們進城時,他已經死了。”

“不!”

這一聲淒厲的叫喊叫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曹公公再一抬眼,就見後退的花宜姝忽然撲到了那具屍體跟前,似乎絲毫也不避諱那是一具死屍,這容貌萬中無一的少女舉起秀氣的拳頭就朝屍身砸去。

眾人都嚇了一跳。

就見花宜姝一邊用拳頭砸屍體,將屍體的胸口砸得砰砰響,一邊大吼大叫,“你怎麼就死了?你怎麼能死!你睜眼看著我!睜眼看著我啊!”她已經滿臉是淚,卻尤未察覺,那神情除了哀傷痛苦,竟還有不甘怨恨。

看見她這副模樣,曹公公心頭一跳,他覺得自己或許冤枉了這姑娘,不但冤枉了,看她這舉動這神情,她和花熊之間,隻怕還不是尋常的父女關係。可是下一瞬,花熊的殘缺以及搜羅來的證人又推翻了這一切。曹公公冷哼一聲,心道是他之前看錯了,這女子道行果真頗深,要不是他手裡握有證據,連他都要被騙了。

他餘光瞥一眼其他人,雖說這女子有侮辱屍體的嫌疑,但她這痛苦絕望又不甘的模樣還真騙過了不少人,副統領眼圈都紅了,而天子雖然沒有失態,但他薄唇緊抿,眼中也有動容之色。

想起副統領說這女子還抱過陛下,曹公公心頭怒火躥得比野草還高,他故意大聲地清了清嗓子,“紅酥姑娘,不知這出戲你還要唱到什麼時候?”

果然,聽見“紅酥”兩個字,花宜姝的脊背微微僵住,她慢慢啜泣著轉過身來,哭得眼睛和鼻頭都通紅,眼神卻是驚疑不定,“你說什麼?”

曹公公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咱家說的,自然是你在青樓做頭牌時的花名了。紅酥姑娘,一介女妓冒充刺史之女欺君罔上,你這膽子咱家是自愧不如啊!”

被他說中身份,花宜姝忙搖頭,“不,我不是紅酥,你休要血口噴人!”

然而她這反應在曹公公看來是被揭穿身份的驚慌,他理也不理,朝著天子躬身一禮後,便衝外頭喊道:“將人證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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