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宜姝盈盈一笑,既然你都在心裡罵我狠心了,那我還跟你客氣什麼?
她將涼了的湯藥往李瑜身邊一放,開口道:“陛下,快將藥喝了吧!妾身告退。”
李瑜:……
然後花宜姝就走了,她去了相隔甚遠的另一間屋子,防止李瑜那過分敏銳的耳力聽見她和安墨說話。一邊抱著湯婆子閉目養神,一邊聽安墨給她講下一個值得拉攏的人才。
“就快要到歸州了,按照這個時間線算,那個人現在還好好的,咱們隻要下手夠快,他就不會走上不歸路!”
安墨開心到搓手。
安墨說的是原書劇情中的男六,這本瑪麗蘇為了表現女主是個萬人迷,使勁兒地往女主身邊推男人,仿佛除了讓男人愛上她之外,就沒有彆的地方可以彰顯女主的魅力了。
“男六尹無正,一個亦正亦邪的俠客,他原本浪跡江湖四海為家,四處行俠仗義好不快活,但他是個孝順兒子,每年都會回一趟歸州老家去看望在歸州庵堂裡出家的老母親,誰知道這一年他路過正在招贅的歸州首富王老爺家,被王老爺家的醜千金看上了,非逼著他當上門女婿,要不然就要為難他的老母親。尹無正當然不肯啊,為了懲罰這不乾人事的王家,他搬空了王家的錢捐給寺廟庵堂,誰知王家有個在刺史府裡做幕僚的親戚,王家一去報案,縣令就發了通緝令,全城搜捕尹無正,尹無正眼看在歸州過不下去了,還被官府拉進黑名單,剛好男女主途經歸州,認為他是個人才,就把他招進鬼樓了,當然,帶著他娘一起。”
安墨擼擼袖子,一副立刻就要乾大事的激動神情,“楊靖都是我們的了,尹無正當然也不能讓他跑了!花花,咱們下了船就直奔他娘的尼姑庵,看能不能搶在王家之前把人弄過來,好好的人才不能讓他沾上案底啊!”
花宜姝一下睜開了眼睛,安墨以為她也激動了,卻見花宜姝一副見了鬼的神情,“你為何喚我花花?”小處子也在心裡偷偷這麼喊她,這個名字很好聽嗎?
一聽花宜姝是在意這個,安墨撓了撓腦袋瓜,“因為你的名字不好喊啊,宜姝聽起來像遺書,不大吉利,宜宜聽起來像姨姨,姝姝更不好,聽著像叔叔,隻能喊花花了。”
花宜姝翻白眼,“你該像趙慕儀一樣喊我姐姐。”
大美人翻白眼也還是個大美人,安墨托下巴樂嗬嗬地看著她,“其實花花也很好聽啊!”
花宜姝摸摸竄上來往她懷裡擠的雪兒,“不好,還沒翠花好聽呢!”她霸道地命令道:“限你在一炷香之內想出一個讓我滿意的名字。”
安墨:……
不管安墨坐在那兒如何絞儘腦汁,花宜姝開始思量起這個尹無正來。這些日子除了和趙慕儀交往,她也沒少向曹公公打聽京城裡的局勢。那些高門大戶的貴女何以能趾高氣揚盛氣淩人?不就是憑著她們的出身麼?
隻因這些豪門大戶在京城紮根數代人,家族中人丁興旺,無論是靠著祖宗蔭蔽,還是靠著自身才學,幾乎每個男丁都占個一官半職,而家族中的女子則會與其他高門聯姻,這樣的裙帶關係更加強了對權勢的封鎖。尋常人壓根無法抗衡這般關係緊密的龐然大物。
打個比方,一個賣菜老翁被縱馬衝撞市集的紈絝子弟撞死,他的家人上縣衙報案,縣令位卑言輕,不敢得罪紈絝子弟,便示意受害者再往上一級狀告,也即是去找京兆尹伸冤,京兆尹一查,這紈絝子是他夫人的姐夫的舅舅的兒子,也不敢得罪,於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一條人命幾兩銀子打發,紈絝子繼續逍遙法外無人敢惹,隻有死了家人的百姓無能為力罷了。
再打個比方,侯爺的兒子不但搶了縣令兒子的媳婦,還將縣令兒子活生生打死,最後侯爺的兒子安然無恙,縣令反倒丟了官帽被千裡流放……
權勢之下,哪講究什麼善惡對錯,哪顧念什麼倫理綱常,誰弱誰就該死。
雖說皇帝就是最大的權貴,但花宜姝可不認為捏住了李瑜的心就捏住了一切。先帝的貴妃不也將先帝拿捏得死死的,甚至如果她的兒子沒有意外夭折,如今皇位上坐著的人是誰可還說不準,可是貴妃最後得到了什麼?不過就是被迫殉葬還要遺臭萬年的下場。
可見女人還是要聰明些,彆隻吊死在一個男人身上,朝野的風評,臣民的擁戴……一樣也不能少。
更何況,說句不好聽的,人都是喜新厭舊貪得無厭的。
李瑜今日愛她寵她,明日沒準就移情彆戀了呢?畢竟他想要多少個女人都合情合法萬眾擁護。
換做是花宜姝坐在他這個位置上,以她的貪心,絕不會滿足隻守著一個男人,那必然是要後宮佳麗三千,左擁右抱逍遙快活的……嗯?等等,宮裡宮女那麼多,男人多了可不好管,萬一他們在她沒看到的地方與人亂來染上臟病怎麼辦?
男人可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東西,哪怕沒有女人,他們自己也能瞎搞,到時候再傳到她身上……
花宜姝一個激靈,搖搖頭打散了這個想法。
罷了罷了,大多男人臟得很,還是和小處子及時行樂來得好,反正她一定能占有他最青春年華的時候,等過幾年彼此膩味了,或是李瑜先變了心,那她也能毫無負擔地對他下手,誰也不吃虧。
至於現在嘛,她還是很喜歡李瑜的,就先不必發愁這個了。
但人才還是不能放過的。她將來對抗的可不是一群小姑娘,而是那群小姑娘背後世襲罔替的貴胄門閥,必須趁著李瑜對她還新鮮的時候抓緊將拉攏到的這些人扶持上去成為新貴,幫她對抗那些老牌權貴。
這條路如果她走得順當,再過十幾幾十年,等李瑜老了,不行了,憑著她手裡的這些人,到時候她想臨朝稱製也未必不能。
花宜姝越想越心潮澎湃,野心膨脹得都要開花了,至於李瑜將來會不會怨恨她,她半點不在意。
她喜歡的、心疼的,可是如今這個滿心滿眼都是她、乾淨又單純的小處子,至於幾十年後變得頭發花白、青春不再、或許還被不少女人嫖過的臟皇帝,可不是她的心上人,她有什麼可顧忌的?
花宜姝心思轉回來,開始思索安墨說的這個尹無正。
目前看來,寫書人雖然不乾人事,但他寫的確實沒問題,至少女主蕭青,男三李瑜,溫潤如玉的男四醫師張太醫、活潑建氣奶狗男五張達先,確實還沒長歪,至於男主越不凡,那原本就是個泔水桶,暫且不放在考慮當中。鑒於現實會有原書劇情描繪不到的地方,比如李瑜表麵是個悶葫蘆實際是個難以形容的人,再比如炮灰女配趙慕儀還和楊靖有牽絆……所以她還得細細考究尹無正這個人,才能夠下定論。
書中最後他沒有將得到的錢財自己享用,而是捐給了寺廟庵堂,倒也算得上是個好人,畢竟寺廟庵堂雖然不說有多正派,但它是窮人的醫館、學堂、義莊以及最後可以投奔的出路之一。
趁這時候,花宜姝給安墨普及了一番常識,“將來你要是外出來不及回來,又尋不到客棧落腳,可以去正經寺廟庵堂或是道觀,隻要有點錢就能住宿吃飯,你若是沒錢了,就幫寺廟乾活。你識字,學問也不錯,寺廟中有義學,還有義醫坊,學費藥費雖然低廉,但混個溫飽也還是有的,你可以去做個先生,總歸你現在學的也夠謀生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沒去躲,花錢買張文書做個比丘尼,寺廟會庇護你……”
正是因此,所以朝廷才會對佛寺道觀十分寬容,也不會收取賦稅,隻因這些地方的確能安穩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