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注定大部分人都睡不好覺。
當花宜姝被噩夢驚醒的同時,她發現了導致自己做噩夢的根源——李瑜。
這位相貌相當唬人的天子正雙手雙腳纏在她身上,仿佛將她當做了一團被子緊緊摟在懷裡,她渾身都被他緊緊按壓在胸前,壓得她幾乎不能透氣。
這人今日的睡相怎麼如此差?
花宜姝費勁掙紮了一下,沒能掙紮開,扯了一把李瑜的耳朵,李瑜紋絲不動,睡得比豬還沉。
“陛下……陛下?”
“李瑜?”
“壞東西!”
李瑜眼睫都不帶顫一下,雙眸緊閉的麵龐紋絲不動,仿佛泰山崩了都驚不醒他。
花宜姝不信。她伸手把他的嘴唇揪起來,薄唇被揪得撅起來,像剛出生的小鴨子,又像是小孩子仰著腦袋張著雙手撲騰著湊過來索求親吻。
花宜姝原先還有些氣,一看他這副樣子倒忍不住笑了。
不成不成,李瑜睡著了,他也不是故意要壓著我,我這樣趁人之危,似乎不大妥當。→假如此時此刻躺在這兒的是安墨,她應當會這樣想。
但花宜姝不一樣,她什麼都不缺,就缺德,小處子把她弄醒,他自己卻睡得好好的,必須也叫他嘗嘗被人弄醒的滋味。
揪著李瑜的嘴巴老半天,雙手將他柔軟的唇瓣扯成了各種形狀,然後花宜姝就開始給李瑜配音。
“大膽!朕乃天子,你膽敢戲弄天子!來人,將她推出去午門斬首。”花宜姝的手實在太巧,雙手根據配音不停把他的嘴巴掐出對應的形狀,看起來就仿佛是李瑜自己說出口的一樣。
但這個遊戲玩了沒一會兒,花宜姝就膩了,她沿著對方的人中往上,捏了捏他的鼻子,這還是花宜姝頭一回捏李瑜的鼻子。從前不管這個人心裡想什麼,但表麵上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維持威嚴,自然是不肯讓花宜姝在他臉上動手腳的,此時輕輕一捏,她驚訝地發現,這個人的鼻子竟出乎意料的柔軟。
從前有老人說過鼻子柔軟的人,心腸也柔軟,花宜姝一直不信,畢竟她自己的心腸就很硬,但這一回落到李瑜身上,她卻不由得信了。
“像李瑜這樣的人,也許我這輩子也隻能遇到一個,我要好好珍惜他啊!”心中這樣想,花宜姝的指尖往上,扒開了李瑜的眼睛。
兩枚墨玉似的眼珠子沒有生氣地盯著她……
花宜姝又開始捏李瑜的耳垂,他的耳垂也是柔軟的,放在指腹處揉捏了沒一會兒就泛起了粉色。
嗯?睡著了也會變粉麼?
花宜姝意識到不好,目光收回,就見李瑜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終於被弄醒了。
他如今已經習慣了兩人親密,再也不會在醒來時看見她就一驚一乍了。此時他困倦地半睜著眼,意識朦朧地低頭,用鼻子去蹭她的鼻子,說不出的眷戀。
花宜姝心底卻忽然升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她聲音壓低,裝出初醒的沙啞,“陛下怎麼了?”
李瑜眼睛又閉上,嘴上答道:“不要再吵朕。”
花宜姝故作委屈,“陛下,妾身沒吵您啊,妾身睡得好好的。分明是您將妾身弄醒的。”
李瑜沒有說話,心聲卻響了起來。
【大膽的騙子,明明偷偷捏朕耳朵了。】
花宜姝一臉無辜,“明明是陛下不停捏妾身耳朵,妾身才醒的。”
李瑜:……
他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驟然睜開了眼睛。
外頭還在下雨,雨聲淅淅瀝瀝,窗門緊閉,寒意仍絲絲縷縷滲進來。床頭琉璃燈幾乎燃儘,隻剩下一星點靜靜停在那裡,像黑夜偷偷注視他們的一隻眼睛。
牆壁上女人吊死的影子在心頭一掠而過,李瑜渾身緊繃,握住了手腕上的佛珠才勉強生出了一絲勇氣。
【朕沒有捏她耳朵,她也沒有捏朕耳朵,所以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捏我們耳朵?】
【難道……真的有鬼?】
李瑜被自己的想象驚住了,一瞬間仿佛屋子裡藏滿了“人”。
他立刻把花宜姝摟得更緊,甚至卷起棉被將自己和花宜姝緊緊裹起來,他仿佛將花宜姝當做了一個脆弱的嬰孩,生怕有一丁點露在外邊就會被看不見的東西傷害。
被捂得幾乎不能喘氣的花宜姝:……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叫自作自受,這就是!
這還不止,李瑜將他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解下來綁在花宜姝頭發上,又立刻伸手摸進枕頭底下,摸出來一個八卦和一個小佛像,他太著急了,以致於一時尋不到合適的地方,直接將這兩樣東西塞進了花宜姝的脖子裡。
冰涼的兩樣護身符精準避開了花宜姝的衣領,沿著她光滑的皮膚滑了進去,在冷夜裡像兩塊冰一樣貼著花宜姝的肌膚,花宜姝被凍得一哆嗦,對自己方才戲弄李瑜的行為感到十分後悔。
李瑜卻把她的顫抖當做了害怕。他幾乎把花宜姝武裝成了個烏龜,然後更加用力摟緊了她,脊背緊緊貼著床壁,目光不停地在屋子裡逡巡,防範隨時有可能出來的東西。
花宜姝艱難呼吸著,忍不住道:“陛下……”
李瑜:“怎麼了?”
【彆怕,朕雖然也很怕,但朕會擋在你前邊的!】
【誰也不能傷害她!】
他的心聲非常霸氣,他說話聲音也平靜,前提是忽略他身體些微的顫抖。
花宜姝感到震撼,她早就知道李瑜怕黑怕鬼,但她沒想到,李瑜竟然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怕成這樣。早知這樣,就不戲弄他了。花宜姝更加後悔了。
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更何況花宜姝是絕不會承認自己在戲弄他的,萬一把小處子惹急了,哄人的成本可不低。畢竟自從知道那一小塊地方長不出頭發後,李瑜明顯沒有以前好哄了。
既然不能改口,那就設法利用。
花宜姝開口:“陛下,這座宅子,是不是不大乾淨?”
她這句話一下戳中了李瑜的心思,李瑜也覺得這座宅子很不乾淨。他立刻點頭,此時此刻也忘了維持自己威嚴高冷的表象了,附和道:“你說得不錯,這裡一定有臟東西!”
忽然,燭火晃了一下,仿佛一個敵襲的訊號,李瑜身子一翻,把花宜姝緊緊壓在下邊,就像一個龜殼,把稚嫩的皮肉全都牢牢保護起來。
【把她裹緊一點,萬一有鬼怪想要上她的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