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舍人大義凜然地說完那句話後,掩在衣袍下的雙腿就開始微微發抖了,賢臣名臣誰都想做,但遇到一個脾氣不好的君主就很難了。好在陛下近來的脾氣還是很好的,再者剛剛已經發泄過,應當不至於發落他。
今日這關要是過了,將來麵對子孫後輩,可有的吹了。
起居舍人眼見天子麵色平靜下來,又變回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樣,剛要竊喜,忽然聽見天子道:“朕要出題考你。”
起居舍人心猛地一提。
***
“胡了!”
花宜姝把手裡葉子牌攤開,得意洋洋地張開手,“給錢給錢!”
安墨、趙慕儀和王玉燕隻好從錢袋裡取錢交給她。
玩了好幾把葉子戲,每一把都是花宜姝贏,而且每一次都贏得極其漂亮,三人看著花宜姝的眼神簡直了,尤其是安墨,幾乎以為自己見證了賭王的誕生。
銀子落到銅盤裡的動靜叮叮咚咚,花宜姝心情頗好地搖著扇子,“其實不是我厲害,是你們三個各有心事,不專心罷了。”
三人麵麵相覷,是……是這樣嗎?
漂亮的扇子先輕輕點了下趙慕儀,花宜姝笑道:“一個上午就瞧見你走神了好幾次,怎麼,在想情郎?”
趙慕儀聞言微微一驚,忙朝其他人看去,見安墨隻顧盯著手裡的牌鑽研,王玉燕則捏著荷包一臉心痛,而屋子裡的侍女則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壓根就沒聽見花宜姝說了什麼。
趙慕儀終於露了個笑來,“姐姐快彆取笑我了。”
然後王玉燕就被點名了,“那麼大家業還心疼幾兩銀子,有沒有出息?”
王玉燕便歎氣,“夫人不知這些年生意難做,一分一厘都得緊著花……”
花宜姝搖頭,“還說這見外的話,你不就是想看尹無正的熱鬨?副統領正在審訊這些人,你去找曹管事,讓他帶你去看看。”
王玉燕驚喜道:“當真!”
花宜姝心道這還能有假?王玉燕其實是個跟她有些相近的人,看見曾經欺負過她的人如今被下了牢獄,她不想去落井下石才怪。“去吧,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多謝夫人!”王玉燕立刻起身,行了禮後匆匆就走了。看她連背影都難掩激動,花宜姝十分懷疑她會花錢賄賂副統領,讓她也打尹無正一頓……嗯?花宜姝身子忽然直了直,問麵前兩人,“你們說尹無正的仇家多不多?把他拉到大街上,一兩銀子扇一巴掌,有沒有人願意買?”
趙慕儀啊了一聲,安墨也啊了一聲。
花宜姝卻是越想越覺得這是個賺錢的好法子。叫來秦煥,讓他把這法子獻給陛下,“你就跟大人說,這計策是我出的,到時候賺了錢,得分我一半。”
秦煥:……
陛下能答應這奇怪的法子?
但他不能違背夫人的意思,於是秦煥一頭霧水地走了。
秦煥走後沒多久,趙慕儀也走了,她急著回去繼續給楊靖繡平安符。眼見屋子裡人少了,花宜姝也沒了玩牌的興致,讓侍女們退下,而後就開始盯著安墨瞧。
安墨被她看得一個腦袋兩個大,下意識開始自我剖析,“我……我覺得我好像沒有什麼煩心事。”
“我可憐的安墨。”花宜姝憐愛地抬起她的下巴,“你看你小眉頭皺的,你在擔心什麼?打牌的時候,我瞧你左邊胳膊都懶得動,是不是傷著哪兒了?”她擼起安墨左邊袖子查看,原本也隻是隨意看看,但下一刻,她麵上做作的心疼之色就沒了,眉頭蹙起,麵色難看地盯著安墨的胳膊看。
昨日安墨被女尼掐出來的痕跡,經過一個晚上後,看起來更加嚴重了,青青紫紫一塊又一塊,有的地方還有月牙狀的、半結痂的血痕,落在少女白皙細嫩的肌膚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還沒將安墨的傷口看完,花宜姝就炸了,“誰弄成這樣的?靜塵庵的人?怎麼不找太醫?”
安墨還是頭一回看見花宜姝反應這麼大,她懵了懵,半晌後才慢一拍道:“都是皮外傷,而且昨天受傷的人那麼多,我這麼點小傷就不占用大夫了,我自己拿點藥擦擦就好了。”
安墨其實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看著花宜姝氣成這樣,她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打了那女尼的事說了。
花宜姝挑挑眉,“怎麼打的,打了多久?”
安墨立刻道:“我打得可久了,打得那女尼鼻血都飆出來了,最後還把她給打暈了!”
花宜姝這才緩和了麵色,“還算你有點長進,沒給我丟臉。”
安墨便嘿嘿笑起來,接著就聽花宜姝問:“對了,林侍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