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1 / 2)

“你叫何秀秀?今年多大了,都讀過什麼書?”

何秀秀帶著女兒屈膝行禮,“回太後,民婦今年三十有一,隻讀過一本《千字文》。”還是李錦元教的。

崔太後麵露驚訝,“觀你舉止氣派,像是大家出身,怎麼隻讀過《千字文》,那三歲孩子讀的書都比你多。”

殿上頓時響起了一片笑聲,在座的千金貴女們都掩著嘴竊竊私語起來。

何秀秀頓時臉漲得通紅,手指也捏緊了,麵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在座的都是曾經她沒有資格接近的貴人,階層間的差距大過鴻溝,不是學了一些禮儀,穿上漂亮衣裳就能填補的,身邊一向活潑的女兒也握緊了她的手,何秀秀腦子卻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付。

她下意識尋找熟悉的人,目光一抬起,正對上花宜姝的雙眼。

對方此時站在太後身邊,正目光鼓勵地看著她。

何秀秀忽然回想起當初在歸州刺史府時的情形,那時候花宜姝擔心入京後會遭受排擠,在她麵前急得掉眼淚,那時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與花宜姝的差距十分渺小,那是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貴人也是人,原來像花宜姝那樣儀態萬千出身高貴的佳人也會害怕失態,既然如此,那麼她這個出身鄉野的小婦人又何必太過擔心畏懼,反正在這些貴人麵前,自己做得不好、不如她們知書達禮見多識廣,不是理所當然嗎?

何秀秀終於慢慢鎮定下來,她道:“民婦不是大家出身,民婦隻是鄉野村婦,自然比不得公侯之家的千金公子。”

殿內又是一靜,眾人微微驚訝,她們沒想到這人竟是鄉野出身,看她走路行禮的姿勢也不太像啊,莫非進宮前練過?

“原來如此,倒是哀家的不是了。”太後歎息道。

何秀秀連聲說沒有。論身份,對麵人是太後,她隻是一個還未得到冊封的民婦,論悲憤,她要喚麵前這人一聲大嫂,尊卑有彆長幼有序,她怎麼敢讓太後給她認錯,何秀秀忙道:“民婦區區村婦,太後萬尊之軀,太後怎麼會有錯呢?”

聽得此言,崔太後心裡則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早就讓人查過這個何秀秀的出身來曆,在她看來,這女子不過是個鄉野村婦,最值錢的就是她肚子裡這個有可能是男孩的胎兒,對付這樣的小民,她有的是手段,也不必去費神思量。畢竟一個鄉野村婦,驟然得知自己將會成為王妃一步登天,必然欣喜若狂卻又自卑畏怯,畢竟當她站在她們這些人的麵前,當她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融入真正的貴人當中時,必定惶惶不安如坐針氈。

這樣一個人,恐怕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腰背都不敢挺直,沒想到這何秀秀站到她麵前後,禮節雖然略顯生疏卻沒有一分出錯,而直麵殿上諸人的嘲笑,卻不卑不亢直接承認了自己村婦的身份,她還敢出言挑釁……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是尋常村婦出身,哪怕她真是尋常村婦,也必定是個野心勃勃的膽大之輩。

雖然何秀秀和她的女兒看起來本分規矩,但太後可不會被表象騙過。身為上一任宮鬥冠軍,她見過不知多少這種表麵本分實則心機深沉之輩。

意識到這人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應付的蠢人,太後麵上的笑意反而愈深了,她忽然輕輕一拍額頭,笑道:“瞧哀家這記性,忘了你懷有身孕,竟叫你站了這許久,來人,賜座。”

很快便有人抬著兩把圈椅過來,讓何秀秀和她的女兒李珠珠坐下,這些宮人倒也十分有眼色,位置排得十分靠後,放在了最靠邊的位置,差一點都挨著屏風了。

按規矩,何秀秀雖然還沒被冊封,但她是靜王流落在外時明媒正娶的妻子,又陪著他吃苦這麼多年,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哪怕她如今還未得到冊封,也是板上釘釘的王妃,她的位置理應當排在太後下首,連崔思玉都得靠後坐,然而她如今,卻被安排在了最末尾,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的旁邊。

眼見何秀秀帶著女兒過去坐下,崔太後握著花宜姝的手輕輕拍了拍,“哎,怪就怪這丫頭生得太好看,哀家一見之下什麼也忘了。”相比起對著何秀秀時綿裡藏針的話語,崔太後誇起花宜姝來可謂是真心實意,連崔思玉看著她對花宜姝讚不絕口的模樣都暗生憋悶,更不提彆人了。

而花宜姝最喜歡彆人誇她,她覺得自己有十分美貌,則恨不得彆人誇到十二分,人家誇得越真心,她越高興,哪怕不是那麼真心,身份地位高些也行,像太後這樣的萬金之軀如此賣力地誇她,她自然開心不已,麵上真真笑成了一朵花。

“太後娘娘,您要是能天天這樣誇妾身就好了,妾身好歡喜。”

這大咧咧的模樣成功引得所有人側目。對上花宜姝又羞澀又竊喜的模樣,崔太後麵上仍是一副歡喜模樣,心內則歎了口氣。可惜了這張冠絕天下的臉,怎麼生在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憨貨上?男人果真都是隻看容貌的,連她精心養大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崔太後嘴上道:“倒也不怪男人皆愛美色,似你這樣的容貌,哀家一個女人看了也十分歡喜。要是那等相貌平庸的,實在叫人難以生出憐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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