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響起一片“沒有錯”的附和。
安墨懵了,她以為自己有理,可是沒有想到,在人群之中她反而是個異類,她不甘願,用力喊道:“可他爹是個爛人,他爹到處勾三搭四,他爹對他也不好!”
“他爹對他不好他就能弑父嗎?”
“乖乖,那可是親爹啊,他連親爹都能打,那他豈不是發了黴的泔水桶,又臭又爛?”
“他爹就是日夜打罵他,他是兒子他也得受著!”
“他不過是丟掉一條命而已,他老子可是被他打了啊!他這條命都是他老子給的,打了他老子就是不要命了!”
群情激奮下,安墨抵擋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眼圈不禁微微發紅,側頭看向公堂內,卻正好與轉頭看過來的林子歡對上了視線。
周圍人都在喊著“處死他處死他……”,而安墨對上林子歡布滿血絲的雙眼,不知怎麼的視線就模糊了。
看見那個小鳥一樣的姑娘對著他流淚,林子歡雙眼劇烈一顫,狼狽不堪地轉回身避開她的目光。他仍是跪著的,脊背卻比原先佝僂了許多。
公堂外的圍觀百姓群情激奮說要處死林子歡,李錦元麵色前所未有的嚴肅,他擺擺手,衙役們立刻敲擊棍棒,威嚇圍觀百姓肅靜。
那些攪亂公堂的嘈雜之聲頓時消停了下去,隻剩下一點點竊竊私語。
李錦元垂眼看向林子歡,“說罷,你為何毆打乃父?”
不等林子歡開口,永昌伯忙道:“殿下,您問錯了,他是想要弑父,他的罪名何止毆打啊!他是想要活活將我打死啊!若不是家裡親戚下人阻撓,隻怕此刻能上公堂的就隻有我的屍體了!”他說著說著竟嚎哭了起來,“可憐我辛辛苦苦生養他二十年,臨了竟然恩將仇報,真是前世冤孽!前世冤孽啊!”
永昌伯其實也才四十有一的年紀,正是壯年,卻顯得十分老態,此時捶足頓胸地訴苦,頓時引來了一大片同情,哪怕不屑他人品的兩名少尹此時也不禁麵露惻然。
李錦元卻不屑一顧,這永昌伯嚎得大聲,卻是光打雷不下雨,連一滴眼淚也沒落下來,比起對兒子失望,他看起來更像是不遺餘力你地要將兒子往地獄裡頭踩,究竟是什麼樣的父親,能對如此優秀的一個兒子懷有這般大的惡意?
因為遭受過親生兄長的誣蔑和迫害,李錦元對親緣並不像尋常人那般執著,比起林子歡毆打父親這種違逆人倫的惡事,他更覺得是永昌伯活該,換做他有這種父親,他也恨不得將他打上一頓,但心裡這樣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林子歡這個人,怕是廢了。
心中這樣想,李錦元開口道:“永昌伯,本王沒有問你。”
永昌伯頓時住了嘴,隻是仍捂著臉時不時哎呦幾聲,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哪裡被打了。
李錦元複又開口詢問林子歡。
林子歡明白出了這事,自己拚搏了多年的官職基本保不住了,但他並不後悔。他規規矩矩磕了個頭,才慢慢開口將事情敘述了一遍。
原來幾日前,林子歡已經跟禦史中丞家的千金定下了親事。
“母親常年抑鬱成疾,為了讓母親高興,我答應了親事,想要和禦史中丞家結親。”
李錦元點頭,子女為了讓父母寬慰而成親,這事兒理所應當。
“可昨夜,父親忽然到我母親房中,說有一門更好的親事……”
原來永昌伯想要將長子的未婚妻換成商戶女,就為了那商戶許諾的巨額嫁妝。
永昌伯夫人江氏自然不肯,兩人便爭執起來,其間永昌伯提了一個更過分的要求,說長子已經是禁軍副統領,前途無量,哪怕取個商戶女也沒什麼,而次子難以尋到好親事,又不能白白得罪禦史中丞家,提出將禦史中丞家的那門親事換到妾室所出的庶子身上。
林子歡一字一頓,說得極其艱澀,到最後隱隱聽見泣音,“我母親聽得此言,怒急攻心,便過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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