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在沈氏大樓五十二層那個輕如羽毛的吻不同,與醫院裡的那個由她主動一觸即分的吻也不同,這是一種由一方主導的徹底的侵略與占有。
被動的一方幾乎被剝奪所有的呼吸和反抗能力,亦沒有逃脫的可能。
許景末沒有與人接過吻,她甚至沒有拍過吻戲,唯一一次在醫院裡偷親沈扶澤唇角都是從電視劇裡學來的。
她以為的親吻應該是有著棉花糖的軟,有著草莓的甜,應該是浪漫的,淺嘗輒止的,可是沈扶澤的吻卻是霸道的,深入的,充滿侵略性,讓人喘不過氣的。
結束的時候她渾身發軟,背抵著竹子身體一點點往下滑,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將她整個人托起來。
那隻厚實的手掌掌心炙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裙子布料傳遞到她皮膚上,她像是被燙到了猛得後退一步。
沈扶澤站原地沒有動靜,隔了一會兒,他彎腰撿起方才她滑落在地上的紅色毛呢外套撣了撣灰塵,上前給她披上。
做完這些他目光尷尬的從許景末發紅的脖頸移開,看向漆黑的竹林深處,他向她道歉:“對不起。”
許景末說:“沒關係。”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像是要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似的,她抓著外套將自己裹緊,說著就快速往前走去。
兩人坐到車上,沈扶澤卻久久沒有發動車子。
許景末坐在副駕,細白的手指依然抓著外套衣領,她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沈扶澤微微側過身看著身側的人,同樣神色不明。
許久,沈扶澤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聲音比剛才壓抑,帶著點沙啞:“剛才,有點情不自禁,你如果生氣,可以……”
“沒關係。”許景末抬頭打斷,她快速看了沈扶澤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蜷曲的手指不自禁用力,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皮膚裡。
“我……”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也偷親過你。”
她怕沈扶澤不記得,還特意補充道:“嗯,就之前,在醫院,你不用道歉,我們算是兩清……”
“清”字尾音還沒有說完,她的唇再次被堵住。
坐在駕駛座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安全帶,探身過來,吻住了她。
他單臂撐在她腦袋旁邊的座椅靠背上,另一隻手則尋到她放在膝上的右手,手指一根根扳開她蜷曲的手指,再一根根擠進來,與她十指相扣。
這一次的時間沒有在竹林的時間長,所以當沈扶澤鬆開她的時候,她呼吸還算正常,但臉頰溫度依然燙,甚至燒到了耳根和脖頸。
“這下沒法兩清了吧?”
沈扶澤坐回駕駛座上,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身看著她。
他明明是在用開玩笑的語調說話,眉眼間卻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方向盤上敲擊著,似是在催促,在等待某種答案。
許景末與之錯開目光,手指放在唇上停留了許久,她抬頭看著沈扶澤,理所當然的丟出一句話:“吻技這麼好,實踐經驗很豐富吧。”
沈扶澤原本眉頭還微微蹙緊,這下完全舒展開了,他又用一貫慵懶的腔調道:“吻技這種東西吧,其實是需要對比才知道好與不好的……所以,你拿我跟誰對比了?”
許景末:“……”
她發現她最近好像越來越噎不到沈扶澤了,是她變得善良了嗎?
不過沈扶澤現在非常的會見好就收,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他又沉下神色問她:“真的不生氣?”
許景末反問:“如果我說生氣,你會怎麼樣?”
“可能會親到你消氣為止。”
“如果我不生氣呢?”
“我可能會想多親幾次。”
“……所以,有區彆嗎?”她有些無語的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命令旁邊的人,“走了,真的很晚了。”
沈扶澤這才懶洋洋發動車子。
車子開了一會兒,沈扶澤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很開心。”
他說:“景末,我很開心,真的。”
許景末沒回答,但她看到沈扶澤眼睛裡的星星,她突然覺得今晚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她本來就沒什麼火氣,這下連那點被噎到的小情緒都蕩然無存了。
唯有那一個竹林裡的吻,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的記憶裡,她的骨骼上。
兩人一起回了香杉路彆墅,當晚許景末很乖,讓喝牛奶就喝牛奶,讓睡覺就睡覺,給牽手,也給摸腦袋,讓乾嘛乾嘛,簡直乖得不行。
半夜,沈扶澤在側臥的床上醒來,想著先前說的話,越想越後悔,什麼“你睡這裡吧,我去客臥”,簡直是屁話!
他應該要求跟許景末同房間睡的,看許景末昨晚那個樣子,他應該提任何要求她都會同意。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占了很大便宜,但是他還想更過分一點,不僅要同房間,還要同床,最好是抱著她睡。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今晚他們兩個的關係算是有了一個□□了。
他們的關係從明天開始,可以更進一步,兩步,三步……
沈扶澤這樣想著非常滿足的陷入睡眠。
結果第二天,他一覺醒來,許景末人就不見了。
倒也不是完全消失,在床頭給他留了一張紙條:
——我想靜靜,這幾天不要來找我。
他不想知道靜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