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史官記錄的東西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後人對於他們的評價,雖說這個時代的史官節操還是很有保證的,完全不會胡亂記述,通常都是有啥寫啥,最多寫點個人的評價,不會胡搞。
可近千年流傳下來的典籍讓上層這些能接觸到曆史的人都對於史官有所敬畏,一方麵是希望這些人持身以正,將所有的事情全部照實記錄下來,一方麵又是希望這些人能將自己寫的光偉一些。
這種思維方式,讓這些人對於史官都有些敬畏,以前劉備不知道史料收集者是誰,所以還無所謂,結果發現自己手下很倚重的臣子居然是一個記錄者,說實話,劉備的心肝有些顫,甚至回頭麵對荀悅的時候都有些不太自然,這實在是有些嚇人,沒辦法啊。
和之後那種史官被各種折騰的時代,這個時代史官的節操還是很硬的,加之之前還有董狐那種當著趙盾麵記錄趙盾弑君的史官,往後還有你搞我,我也這麼記錄的家夥。
以至於這個時代的史官脖子一個比一個硬,有種砍了我啊,我記錄的東西就是這麼記錄的,你覺得有問題,你算老幾。
這種秉筆直書的變態,讓那些官職越高的人越發的慎重,因為有這群人,他們一旦胡搞,那到時候罵的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之後所有的人,釘在恥辱柱上,一掛上千年什麼的實在是有些尷尬。
自然劉備也是因為擔心這件事所以才給陳曦直言,讓陳曦去打通一下關卡,雖說劉備也不覺得能完全打通,但是讓史官記錄事實的時候同時曲筆維護兩下不也是可以的嗎?
史官是有節操,該記錄的肯定會記錄,你讓他們寫假的,他們肯定不願意,但是曲筆維護一下應該是可以的,陳曦混到這個程度,去露露臉,也不說什麼事情,這些家都走一下,對方應該就明白了。
“隨他們記述吧,這都不是問題。”陳曦無所謂地說道,曲筆維護,不乾,世民被黑的那麼慘,除了殺兄囚父這條,不就是因為腦子一抽想要看史官記述的關於自己的起居注?
第一次要看這玩意兒被房玄齡頂了一句“自古不聞帝王躬覽國史”,然後世民果斷跑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可是這種事情既然升起了想法,那就控製不住,過了一兩年,世民又想看了,這次一堆大臣勸誡說是這玩意兒“不虛美、不隱惡”,看了就不高興,不高興就想改,但是這玩意兒不能改,所以你懂得。
世民再次被頂回去之後,更加不甘心了,過了一段時間又乾了一件大事,又來問這件事,總之就是想看實錄,起居注這些玩意兒,而且這次理由極其充分,表示自己心寬體胖,完全不是以前的雜魚可以比的,放心吧,我就看看,不亂動。
這次直接是全體大臣拒絕,差不多意思就是您說您心寬體胖就心寬體胖啊,這種事不是您一個人的問題啊,您看了不改,但隻要您看了,後麵的人也要看怎麼辦,你說不改,後麵的混蛋要改怎麼辦?
世民差點被噎死,沒見過這麼牲口的噴人方式,魏征你小子等著,後麵魏征掛了,同年世民終於拿到了起居注和實錄,雖說史冊記載說是房玄齡無奈應允,並與許敬宗將《起居注》刪定為《高祖實錄》、《今上實錄》,然後呈給了李世民。
不過這裡麵要說一點,就現在各種史料的對比結果而言,世民應該是沒改史書,這貨最多是看了看,而且看到的都不是起居注,但這個舉動給後世挖了一個大坑。
就是魏征當年對世民的那句話,你這家夥殺哥宰弟且為樂,當然不在乎這些細節了,而且功績爆炸,地盤爆炸,完美繼承了先漢那種開拓思想,就算你不看這玩意兒,那些寫曆史的也會幫你曲筆一下,畢竟照實了說的話,貞觀一朝,世民乾的確實是非常之好。
因而史官順手幫忙在記錄事實的時候給美化一下確實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最大的問題就是世民看了起居注,以至於後麵這一方麵的信史全完蛋了,魏征這家夥噴人是一個好手,而且確實是有防微杜漸之能,後麵發生的事情就跟這貨預計的一模一樣。
從世民之後,皇帝染指本朝國史的事情就時有發生,等到挫宋的時候,宋太宗直接命令參知政事記下的起居注必須先送皇帝審閱,所以你懂得的,李二自己應該是沒有改這玩意兒,但是李二的舉動確實是留下來很大的禍患。
陳曦很清楚這種事情可能造成的隱患,因而對於陳曦來說還不如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自己就算不去刷臉,對方也肯定會去美化一下,省的給後人挖坑,要是改史這種事情留在陳曦頭上,陳曦是在背不起。
世民十有八九都沒動史書,真的隻是看了看,最後都被黑成了狗,陳曦這要是去刷臉求放過,怕是要開先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