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康布沉默了很久，甚至一旁的阿魯諾都停滯了指揮，好在集團防禦式已經布置完畢，靠著特殊的防禦架構，漢軍那並不太高的命中率並沒有給貴霜造成太大的損失。
“追。”沉默了好久之後，蒙康布終於反應了過來。
阿魯諾點了點頭，但雙方在這一刻都不再像之前那麼自信了。
溫養可以極大的強化材料，普通的木製武器在經由溫養之後，強度方麵甚至能追上並趕超未經溫養剛剛出爐頂尖鋼材。
這樣看起來，鋼材的意義好像完全失去了價值一樣，然而鋼材同樣可以進行溫養，所謂的溫養並不能改變材料的本質，隻是一種強化，原本強度夠高的材料，在溫養的作用下，強度會更高。
木槍刺不穿板甲，同等級溫養後的木槍也刺不穿溫養後的板甲，同樣木船撞不動鋼鐵大艦，那麼溫養後附加了防禦架構的風帆戰列艦艦隊也撞不過溫養後附加了防禦架構的無畏艦。
海軍終歸是一種吃載具的兵種，在載具方麵出現明顯差距的時候，統帥也無法違逆大勢，更何況，摸著良心說，四海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周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敵。
貴霜海軍現在還能打，不就是因為還有塞西家族的骨乾，賽利安留下的老將，以及足夠多的技戰術和特殊的雲氣秘法，可漢軍這一次出現在海洋上的護衛艦，徹底讓蒙康布麻了。
這一刻諸如蒙康布、阿魯諾、貝布托這等當世一線的海軍統帥就像是再一次看到周瑜擊敗賽利安完成了新舊王者的交替那樣。
同樣也在這一刻，阿魯諾，貝布托，尼迦葉這也一線將校也真是明白了為什麼蒙康布稱周瑜為新時代的魔王，而不是戰勝了大魔王的勇者，因為每一代魔王帶來的統治是完全不同的。
賽利安是雲氣架構，是雲氣固化道路，是集團防禦式，是技戰術。
周瑜是巨艦大炮，超大規模索敵，以及無畏艦，是戰術革新。
“他可能真的是魔王。”阿魯諾帶著沉默開口說道。
從阿魯諾追隨賽利安開始，他見證了一個無敵統帥的崛起，哪怕是之前輸了，阿魯諾也認為並非是周瑜強，而是賽利安老了，見過年輕時縱橫印度洋的賽利安，阿魯諾很清楚，周瑜並未超越。
然而在看到漢軍的護衛艦被貴霜打沉的時候，阿魯諾終於認識到周瑜帶著他的艦隊絕對有資格硬剛賽利安的巔峰。
“就算是魔王，我們也不可能回頭了。”蒙康布吐了口氣說道，“回去之後，我就懇請陛下也嘗試推進”
然而說著說著蒙康布沒聲了，因為鋼產量，因為造船技術。
這兩者都是無法跨越的鴻溝，鋼產量且不說，貴霜將婆羅門的種姓分工撿回來，鋼鐵產量在武裝了陸軍之後，還是能勉勉強強擠出來幾千噸的。
問題出在造船技術，陳曦承認，貴霜的造船技術絕對是當世一絕，漢室就算是玩命在普通木製大型艦船方麵發展，就算是追上並超越了貴霜，也很難拉開距離。
畢竟木製戰艦的巔峰其實就是風帆戰列艦，曆史上這玩意兒的排水量可以達到接近萬噸，而達到了這個水平之後，再往大了製造，每一點增加都會變得異常困難。
結構，框架，材料強度，配重等等都會變得異常致命。
就跟蒸汽機的效率到了某一個水平之後，很難提升，活塞發動機到一定水平之後，某個效率點很難突破一樣，很多玩意兒的在經由一段時間的高速發展之後，就已經很接近上限，再難有質變。
木質的風帆戰列艦便是如此，漢軍就算是玩命的發展，上限也不可能和貴霜拉開一個量級，對方依舊可以靠弱一等的技術進行對抗，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代差。
可換成鋼製戰艦那就不同了，哪怕是最菜的無畏艦，那也是無畏艦，也是可以對於無畏之前的戰艦造成碾壓的。
更重要的是這條路上沒有對手，漢室是絕對的先發。
貴霜現在就算是發現，也不可能追上，光一個合格的鋼板抗鏽蝕，抗形變，就足夠貴霜理智崩潰了。
陳曦砸了無數的資源，失敗了無數次，最後一點點的靠著反複的驗證將七代艦的理論完善了出來。
陸駿當初做出來了模型，以為自己對照著模型去同比放大就可以了，可實際上，光某一個結構是使用鉚接、鑄接、釺焊、點焊、鍛焊，還是其他的方式，就夠要命了。
而這僅僅是無數問題之中非常渺小的一點罷了。
說實話，當初甘寧第一次到東萊造船廠看到的那龍骨早已經塌斷了，整個七代艦說白了就是反反複複的試錯過程。
陸駿這個人有執拗的一麵，而且確實是真的想要製造這麼一個東西，所以在失敗了成百上千次之後，等陳曦最後一次去東萊造船廠的時候，也就是前年，七代艦真正有了製造出來了的希望。
不再是永遠停留在紙上的進度，而是真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