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萬年縣的時候已經第二天,看完華陽冶煉司和長安紡織城之後,時間就已經有些晚了,所以劉桐在未央宮賜宴之後,就送這群人各回各家了。
晚上的筵席就是常規菜色,隻是每一樣都富含天地精氣,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吃的時候,多少有些心態複雜,不過他們已經見過了漢室的強大,對於這種程度還是能接受的。
長安這邊算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自然是建的非常不錯,而萬年縣怎麼說呢,這算是一個比較奇怪的縣,在整個雍州都屬於曆史遺留問題,劉桐的完整封號是萬年大長公主,樊稠的完整封號是萬年侯。
簡單來說,從法理上萬年縣既屬於劉桐的湯沐邑,又屬於樊稠的封地,當然這倆人都因為曆史遺留問題視萬年縣不存在。
“這就是萬年縣嗎?”劉桐看著正在收割白菜的百姓有些好奇的詢問道,雖說是她的湯沐邑,但她從來沒從這裡收過錢,按照漢代公主的待遇,在這地方類比諸侯,然而從來沒來過。
“嗯,萬年縣,長安這片最大的白菜加工基地,長安世麵上的醬菜,鹹菜,酸菜都是這邊產的,這邊的村寨基本都是搞這個的。”陳曦點了點頭說道,“不少商販也是在這裡進行采購的。”
“這邊有非常標準的鄉鎮作坊,你們兩位自行了解就可以了,這種地方我帶你們去的話,其實沒什麼意思,你們自己看就可以了。”陳曦笑著對馬辛德和蘭加拉詹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也沒多問,就聯袂離開。
“按說這裡算是我的湯沐邑吧。”劉桐望著一顆顆大白菜,有些緬懷的說道,“當年父皇其實就是想將我分封到這裡,這裡有水又有平原,還在關中,可惜我一次都未曾來過。”
“還好你沒說出我這麼多年都沒在這裡收到一文錢這種話。”陳曦笑著打斷了劉桐的緬懷。
劉桐聞言,原本帶著傷感的緬懷直接斷了下文,氣呼呼的看著陳曦,“在陳侯眼中,我就是這麼不知數的人嗎?”
“沒,隻是感慨罷了。”陳曦笑著說道。
“我還不至於拿這些百姓的吃飯錢,萬年侯都沒去收,我這個公主不至於如此丟份。”劉桐帶著幾分驕傲說道。
“我還以為你很愛錢呢。”陳曦笑著說道。
“我是真的很愛錢。”劉桐看了一眼陳曦,幽幽幽的說道,“但我知道誰的錢我能拿,誰的錢我不能拿。”
“若非如此,長安近郊的那個大型成衣作坊,我早就該裁人了。”不等陳曦開口,劉桐就望著遠方說道。
陳曦乾笑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能瞞住的事情,有些時候是故作不知,而劉桐就屬於知道了,但當做不知道罷了。
“就像你以前告訴我的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再苦一苦?”劉桐側身看著陳曦詢問道。
“是再苦一苦吧。”陳曦歎了口氣說道,“可有時候真就是那一根稻草壓下去,天下皆反。”
“我又不在乎那麼一點,從湯沐邑上絞儘腦汁收到的那些錢,還不如過年的時候去找某人討討壓歲錢。”劉桐淡笑著看向陳曦,而陳曦側頭裝死。
“馬辛德和蘭加拉詹信得過不?”劉桐眼見陳曦裝死,嗤笑了兩下,岔開了話題。
“無所謂信得過,也無所謂信不過,我們需要的是他們的能力,隻要他們在這裡,就會展現出他們的能力。”陳曦神色坦然的說道,“他們的情況沒辦法弄虛作假,也沒必要弄虛造假。”
在陳曦就馬辛德和蘭加拉詹的情況進行解釋的時候,這倆人已經深入了萬年縣下轄的鄉鎮。
不同於馬辛德和蘭加拉詹之前見到的那些村寨,這邊的大寨子在外麵都有一個巨大的作坊,馬辛德和蘭加拉詹抵達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人正在晾曬洗淨的大白菜。
兩人並沒有過去打擾,就那麼遠遠的看著,然後看著來晾曬菜葉,收攏菜葉,煮熟,濾乾等等工序都逐漸有人出現,而且不斷的有人從村寨出來,又有人有事離開,但整體工序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
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就這麼看了半早上,然後換了一個村寨又去看,看著那要說繁雜也不算繁雜的工序,看著那忙忙碌碌,時而過來,時而過去的百姓,很是驚歎。
中午在當地村寨吃了頓酸菜麵之後,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又換了一個地方看了看,等到下午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陳曦和劉桐已經回長安了,隻留下護衛在等兩人回來。
“看懂了?”第三天早上,陳曦帶著疲倦看著興致勃勃的馬辛德和蘭加拉詹詢問道。
“沒懂,但如果作為一個普通人,一個胸無大誌的普通人,我願意在鄉鎮的地方作坊上班,哪怕工資不如城裡麵,福利也差得遠,更沒有廉價物資,但在本地有本地的好處啊。”馬辛德苦笑著說道。
“前天我們都覺得這是人為製造壁壘,但現在我們覺得,不給開這麼高,地方百姓未必願意來,在家裡有吃有喝,出門就能上班,還能照顧一家老每年的收入按照計件來,沒有準確的上班時間。”蘭加拉詹同樣感慨,不是城裡給的高,而是不給這麼高,恐怕不行
“地方鄉鎮作坊的工資並不低。”馬辛德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