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去了，不管我是什麼樣的想法，結果都不會有什麼變化吧。”劉桐頗為隨性的開口說道。
在陳曦麵前隱藏意圖是沒什麼意義的，這麼多年下來，劉桐也意識到陳曦壓根就不能算是人，所以直說就是了。
“也是，隻要你去了，不管抱著什麼樣的想法，結果差彆都不大。”陳曦點了點頭，認同了劉桐這個提議。
“所以我隻是問一下，是否可以。”劉桐甚是平澹的說道。
“雖說從原則上來講，需要公主殿下坐鎮長安。”陳曦想了想，最後還是同意了劉桐的打算。
“那就行，我年底之前肯定會回來的，而且絲娘與我一起，安全也有保證。”劉桐點了點頭說道，“長安有你坐鎮，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亂子，你說對吧。”
陳曦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接話，魯肅被流放，確實是重大損失，劉曄的職權徹底被收攏，作為作冊內史，以皇室的身份，管理外邦諸侯，實際上也是極大的損失。
“塵世的偉大，終究是靠著芸芸眾生支撐起來的。”陳曦歎了口氣說道，“很多事情會被觸發，隻是因為上與下出現了本質性的割裂。”
“陳侯總是什麼都懂。”劉桐笑了笑說道，“隻是這種人以群分的方式，也算是一種自然的篩選吧。”
“也不算是吧。”陳曦擺了擺手，“算了，也不想糾結這些，荀文若，荀公達那群人，哪個不是才智高絕，立於塵世之頂？可結果又如何？”
“我對世家說的，從不懷疑他們的智慧，並不是嘲諷，而是真的不懷疑那些人的智慧，隻是他們之中有些人太貪，而有些人站的太高遠。”陳曦神色溫軟，但是雙眼森然的說道。
陳曦在第二次五年計劃商談的時候，哪怕弘農楊氏多少有些站在對立麵，陳曦也依舊對弘農楊氏表示欣賞，最重要的一點在於，弘農楊氏是真的認為萬民與他們一樣，認為萬民獲取他們的一切，絕對會如他們一般，我等是人，爾等也是人！
哪怕語氣很是不好，但在第二個五年計劃，對於教育普及進行叱責的人，才是真正認為人生來無有區分。
至於其他的袁家、荀家、陳家、司馬家、王家等等有資格參加小會的那些家族，輕易點頭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們多麼的體諒萬民，而是更為直接的傲慢的認為他們與萬民真的不同。
當然袁術那種拿萬民當羊，拿自己當牧羊犬，那就屬於無法交流的序列了，可本質上，但凡輕易同意的家族，都已經陷入了傲慢之中。
實際上那個時候，陳曦就已經多少意識到，這些家族遲早有一天會被反噬，隻是沒想到來的那麼快。
荀或、荀攸、陳群、程昱的智慧哪怕是放在劉備麾下，也是第一序列的那群人，可他們真的沒有一個意識到曹操的行為會有多大的影響，是他們的智力不夠嗎？
不是，是傲慢的認為自己能控製住局勢，是傲慢的認為底下的人隻需要接受自己的命令，不需要思考，隻是數字罷了。
真的看不到？
能看到的，他們獲取信息的渠道遠比底層更龐大，怎麼可能看不到，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看到的更多，更遠，但也更冷酷。
溫文爾雅的留香荀令，這個時代完美君子的體現，那麼的高貴，那麼的優雅，哪怕是陳曦在當初就敬佩不已，但終究不是一路人。
“陳侯，有時候我多少覺得你有些天真。”劉桐突然開口說道。
“如果我不天真，我早都被同化了。”陳曦麵上有些陰鬱的說道。
“也是，有著這樣力量和智慧的你，如果不天真的話，恐怕就是噩夢了，好了，陳侯，未央宮不可久呆，送您出去了。”劉桐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我走之後，未央宮這邊直接封門，朝會就由三公九卿商議決策就是了。”
陳曦起身對著劉桐一禮，然後點了點頭，迅速的退去。
“桐桐，你為什麼不直說呢？”陳曦走了之後，端著茶盤的絲娘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直說什麼？你該不會以為陳子川真的一無所知吧。”劉桐嗤之以鼻，“他隻是在忍耐罷了，我也隻是確定一下對方的狀態而已。”
“結果呢？”絲娘不明所以的詢問道。
“行百裡者半九十，漢家的帝業是這樣，而陳侯大概也是這樣，現在大概是他最心累的時候了，沒殺了魯司徒已經是克製了。”劉桐望著洞開的未央宮殿門，輕聲的說道。
“魯司徒的性格不是一直很好嗎？”絲娘不明所以的說道。
“是很好啊，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會因為人心產生變化的。”劉桐輕聲說道，“長安其實也已經亂起來的，朝會，並沒有讓那些野心之輩安心下來，晉王的選擇是正確的，但下閒棋的人太多了。”
陳曦從未央宮出來，回望了一眼，劉桐請他過去除了說的這些，更重要的是脫離長安這個漩渦。
“連長公主都明白，為什麼那些家夥就不明白呢？”陳曦輕聲反問道，是智力的原因嗎，絕對不是。
之後幾日，劉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在絲娘的保護下，輕裝前往了泰山，然後去了東海行宮，而陳曦則是依舊如之前那般，該工作工作，該逗孩子逗孩子。
“子川！”劉備在門外招呼道，“出來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