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當時徐邈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拒絕劉儒的提議，一個是將劉儒說的話整理成公文發往長安，由長安評判，之後再做決定。
這兩個處理方案都是標準答桉，沒有一點問題。
可劉儒懂畜牧業，是真正的畜牧業大老，哪怕不知兵，也留心到牧場的牛羊變化，這種明顯的趨向性讓劉儒心生不妙。
和遼西，遼東，並州那些地方不同，涼州是沒有老兵的，本地老兵要麼是被西涼鐵騎征召走了，要麼直接不在涼州混了，而外地老兵基本都和西涼鐵騎有仇。
這麼說吧，你很難找到一個和西涼鐵騎沒仇的精銳，準確的說除了丹陽，沒有和西涼鐵騎打過的軍團，都算不上精銳，所以老兵基本不來涼州這邊，而且涼州的牧場主要養馬，所以劉儒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愣是找不到解決問題的人。
當然涼州好的一點就在於，沒有解決問題的人，但隻要是個郡，就有大軍，而且涼州兵的質量普遍不錯，九年兵役下來，配合夏季不要錢的牛羊奶，甲裝上身之後，不存在解決不了的問題。闌
彆說是內氣離體猛獸了，就算是破界神人，真陷入涼州精銳的戰線之中，也是死的節奏。
所以沒老兵來解決問題，劉儒直接找隴西太守來調兵。
可來了之後劉儒才發現隻能調用隴西都尉名下的五百人，想要調用隴西兵役兩萬多民兵，那是不行的。
當時劉儒都麻了，為什麼你隴西夏季兵役的時候，到山丹軍馬場喝奶的時候，就能帶來兩萬人，等讓你們出兵的時候，隻有五百人。
徐邈也很尷尬，兵役那是因為全民兵役，但調兵的話，隴西郡因為人口的問題，就五百常備正規軍，故而調用的話，隻能調動五百，兵役的民兵哪怕和正規軍一樣強，他調動不了。
去山丹軍馬場那邊混飯吃，那是長安下發的軍令，以及涼州刺史那邊簽發的公文，所以才能全家老少齊上陣，現在，現在他沒這個職權，他就隻能調動常備兵力。
說實話，沒有上級命令，直接調用常備兵力，哪怕郡守的權力很大，也很有可能被彈劾，但是吃了人山丹軍馬場這麼多年的肉奶，這個時候裝死是不可能的，所以徐邈一邊寫信給長安，一邊命人快馬加鞭去武威通知涼州刺史韋端，一邊帶著五百人去山丹軍馬場。闌
去了之後就發現要出事，徐邈越級調用民兵進行布防。
然而不等隴西兩萬多換完裝備的民兵完成圍剿，山丹軍馬場的馬王已經吸收整理完畢了部分妖師的智慧，而且馬匹本身就有追逐馬王的習慣，配合上佩倫尼斯經典的兵形勢加高機動戰術……
說實話，也就多虧這種亂子是出在涼州了，換個其他州，那真就要命了，涼州的郡守都比較野，徐邈調用民兵的時候就加急通知周圍安定，漢陽，金城的郡守，這群人收到消息的時候發現隴西的民兵全部出動，也就做好了準備。
對於這群人來講，甭管徐邈是不是為了所謂的山丹軍馬場動亂，哪怕對方是造反都行，反正徐邈動起來，一副要打的樣子，不管是打誰，他們這群人也得做好準備，說不定打自己呢！
以至於徐邈還沒布置好的戰線被乾碎之後，四郡郡守未經任何的商議，直接心有靈犀的派兵強攻山丹軍馬場，九萬民兵使用各種火藥爆破震爆武器，連夜強襲，直接將山丹軍馬場給搶了，連馬王都被這群人用套馬的手段給弄回來了。
連七天時間都不到，這馬王就不知道被這群人咋了，直接被洗成智障，然後作為禮物送去了上林苑，有伯樂調教，終身為公主服務了。
單打獨鬥這群人可能打不過破界，但打大會戰，涼州這破地方從公元九十年開始就沒停過，大家經驗非常豐富，導致當地郡守可以不會民生治理，也必須要會帶兵打仗。闌
同理當地刺史更是要精通各種通用的“友善”技能，比方說大軍敲詐，勒索與反勒索等等，總之涼州路子非常野。
想想看連孟佗那種廢物級彆的涼州刺史，都能做到率領奔襲三千公裡去勒索疏勒國，涼州官僚路子不野一些，怎麼活？
然而這些不是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群人逮住機會搶了山丹軍馬場之後，給報了好長一串的損失，表示人是打贏了，但馬少了一半。
山丹軍馬場的馬確實是少了一半，因為被這群人騎走了，而且振振有詞的表示這是繳獲，你找馬王要你們山丹軍馬場的馬去，反正我們是從馬王那邊繳獲的。
總之就凸顯一個流氓，然後當地民兵全部從步兵轉化為騎兵，劉儒隻能回長安告狀，陳曦看完帶回來的馬王，想了想之後，就給四個郡的郡守下了申飭文書，這事也就算了。
畢竟戰馬本身也就是給這些人準備的，逮住機會拿走就拿走吧，隻是該警告還是要警告的。
本來這群人不分走一半的話，就這次的事情，四個郡守都會有嘉獎，而且也會給分出來四五萬馬匹給他們，但既然提前拿了賞賜，那就沒嘉獎了，還得臭罵一頓，以避免這群人以後繼續這樣。闌
不過陳曦也明白申飭文書意義不大，這群人隻要生存在涼州這個環境，那就必然是下次還敢，能留一半已經是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給麵子了，指望這群人不爭不搶，那怕不是做夢。
總之山丹軍馬場的損失很大，被四郡偷偷轉移的那部分，在陳曦這個層級而言不過是左手倒右手，不算損失，作戰前吃掉的牛羊，作戰後偷偷卷走的牛羊，也同樣如此，都不算損失。
真要考慮損失的話，其實來自於連夜突襲造成的損傷，以及在捕獲圍剿時動用殺傷性武器造成的損傷，內亂就這點最不好，全都是損失，誰贏都一樣。
就這麼一場，跑掉的，死掉的，廢掉的戰馬足足有上萬匹，牛損失了上萬頭，羊更是不計其數，這都是損失。
而這還隻是山丹軍馬場，像這麼大的牧場，漢室還有二十多個，故而在出了這麼一個亂子之後，陳曦終於下定決心，大軍圍住牧場，逐一篩查，直接解決問題。
至於說在這一過程中，必然會損耗掉的牛羊，相比於動亂造成的損失，陳曦還是能接受的，隻不過這麼一來，元鳳九年的肉類產量就必然會大幅下降。
這點是真的沒辦法了，漢室現在豬、牛並不是半年、一年出欄，雖說存欄量看起來已經很多了，甚至達到了千萬級彆，已經達到了後世的二十分之一的水平。闌
以豬為例，漢室當前豬需要一年以上才能達到宰殺的水平，而後世隻需要150天就能長到可以宰殺的水平。
導致的結果就是同樣的存欄數，在養育結構合理的情況下，後世的出欄率是當前漢室的三倍左右。
換句話說，同樣是一千萬頭豬存欄的話，按照比例，後世的水平在這一年應該出欄一千八百萬頭，而漢室大概隻能出五百萬頭。
牛的話，那周期差距就更大了，漢室養頭肉牛需要幾年，而後世隻需要10到12個月，這個效率相當於漢室當前養豬的效率，而後世牛的存欄和出欄比例也差不多就是二比一左右，同年年底一億頭牛的存欄，差不多同年出欄也就在五千萬左右。
漢室這個比例差不多是十比一，也就是假設漢室有一千萬頭牛，一年也隻能出欄一百萬頭，剩下的要麼是在成長，要麼是有彆的用途，真正能吃的也就這麼多。
當然這些數據會有收到一些市場環境的影響，但在結構穩定的情況下，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數據左右搖擺。
在這種情況下，進行一次篩查，存欄數會猛地出現下跌，短時間市場上的肉類供應會達到一個巔峰，但後續牛肉的供應會在三年間都難以回到現在的水平，豬肉和羊肉差不多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恢複。闌
所以陳曦一早的想法是能減少損失就儘量減少損失，儘可能的像賀軫等人處理遼西牧場一樣將這件事解決，可事實卻證明，想要那樣順利純屬扯澹，根本沒有可能，不少大牧場的牲口都獲取了金絲，隻是在潛伏罷了，而一旦爆發，損失就更大了。
山丹軍馬場的情況，讓陳曦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壇壇罐罐保不住了，那還是換自己來砸，就跟開車明顯躲不過車禍，最安全的方式反倒是不閃不避，自己撞上去，這樣不管是人，還是車都屬於最佳狀態，安全係數反倒更高一些。
“還有，給皇甫將軍通知一下，將北歐那個破爛世界給我全砸了！”陳曦麵帶惱怒的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