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偏頭隨意看看她租來的豪宅,“路上剛好看到。走了嗎?”
焉晗也不指望他說什麼甜言蜜語,那可真是活見鬼了,估摸就是真的看到花店了吧,來這兒的那條路上有不少花店。
放好花,兩人就出發了。
婚禮在巴黎一座酒店花園中舉行,儀式在花園,宴席在酒店宴廳中。
雨霧蒙蒙的天氣還挺適合辦婚禮,特彆美,焉晗忍不住拿手機拍了段視頻又發了個朋友圈,這次配了文,祝人家新人百年好合。
發出去後,看著那百年好合幾個字,她暗自瞄了瞄身側的男人。
這時一個小女孩路過踩到她的群擺,焉晗低頭去看。
她仰頭看了起來,粉粉嫩嫩漂亮又精致,像個娃娃,然後開口。焉晗以為她要說對不起,結果小女孩來了句,“你好漂亮啊。”
焉晗微頓,隨即看席權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彎下身,逗了下,“是嗎?你也好漂亮哦。”
小女孩笑起來,還站停沒走了。
焉晗忍不住抱起來放在膝上玩了會兒,基本上是兩人在互誇,她逗一句小朋友就會回一句,就很惹人心軟。
焉晗恨不得親一口,看,連一隻小可愛都比席總惹人開心。
她還直接說了,“發下沒,比你讓人開心多了,你白活了這麼多年。”
席權:“……”
他悠悠看著這張逗小朋友逗得笑靨如花的臉,想起那次她胃炎住院在醫院洗手間發生的事。
須臾後等小孩子被大人接走了,席權隨口問:“你喜歡小孩子嗎?”
焉晗坐直起來,扭頭看身側的人,“嗯?席總忽然想生了嗎?”
席權扯扯唇,沒說話。
焉晗看他這模樣,就是問她的時候沒想過,但是要生,也可以。
那邊儀式完成了,大家往宴廳走,兩人也慢條斯理起了身。
她邊走邊淡淡道:“現在不生吧,等我們穩定了再說。”
席權大概是不明白這個“穩定”是什麼意思,挑眉。
焉晗挽著他的手,邊走邊低低道:“就是我們現在還不穩定啊,前陣子不是還要離婚麼?”
席權沒說話。
進了宴廳,兩人找了位置坐下,焉晗偏頭看他,微笑:“要是生了孩子後,又離婚怎麼辦?”
話落她端起一杯香檳,和他碰了下,喝完又說:“離了孩子歸誰啊?你們席家不可能讓孩子流落在外不住家裡吧?那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
席權斂著眉朝她看去,“什麼亂七八糟的。”
焉晗又喝了口酒,懶洋洋低語:“不是麼?折騰了幾年,最後除了讓昀霆渡過難關,我自己卻什麼都沒得到,還失去半條命。”
席權聲音低沉:“我在你心裡那麼不堪嗎?”
焉晗失笑,又倒了酒,“沒有,隻是這樣的聯姻基礎,這樣背景下的婚姻,讓人不敢過多妄想,想得多失得多。”
她一口飲儘杯子裡的剔透液體,連喝了兩杯就覺得思緒有些放鬆了,語氣也有些懶倦,所以話也不知不覺有些多,“席總你又不是不知道,連我娘家的人都在利用我。”
她歪頭瞥他,“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是值得信賴的,不好意思,席總,不是針對你。”
席權直勾勾看著她。
焉晗又喝了一口,輕呼口氣,“那陣子我爸爸生病,我特彆害怕,”她湊近他,“你知道我怕什麼嗎?”
席權按住她還去倒酒的手,她卻輕飄飄抽走,微笑,“這玩意喝不醉的,沒事,就是讓人放鬆而已。”
她倒完繼續輕抿一口,扭頭看他,“我怕他走了,他要是走了,我就無依無靠了。”
席權斂眉:“你怎麼會無依無靠,你不是還有我。”
焉晗笑了起來,“有你?”她沉默地看了他十秒,最後紅唇輕輕一動,“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那會兒,離婚呢。”
席權靜默起來。
身側軟軟的聲音繼續傳來,“所以,現在太不穩定了,誰知道我們這種攜手出席婚禮的場麵能維持多久呢,是吧?我才不會這個時候生個小寶貝出來,我承受不起這種事情,我一個人過的都是走一日看一日的日子,我生他來乾嘛。”
席權深呼吸口氣,“我沒讓你生。”
“我知道,你怎麼可能想生,開玩笑。”
席權偏頭,默了默,問:“怎麼就開玩笑了?”
“因為你之前拒絕過我,”她笑一笑,又碰了下杯,“忘了嗎?雖然你這會兒態度可有可無了,但是席權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就下決定了,這輩子都不給你生。”
“……”
“當然,時間久了,還是有必要生一個的,畢竟你席家家大業大,沒繼承人怎麼行。但是,”她喝酒,懶洋洋的,“現在就為時過早,嗯,現在要生,你怕是得跪著求我。”
“……”
她湊近,巧笑嫣然,臉上因為喝了酒粉粉撲撲的,一雙動人的桃花眼輕眨,“怎麼樣?你還記得你那天說的麼?要不你求我一下?”
席權深呼吸口氣,聲線冷冷低低,再次強調,“不生。”
“哦。”
“你不想生的話,就我們倆到老完全沒問題。”
焉晗輕笑,“是嗎?你有信心和我過到老呀?”她輕晃酒杯,“我有點沒信心哦。”
“協議不是改了嗎?你哪來的沒信心?”
焉晗正要說話,剛好新人過來敬酒了。
新郎官似乎是商人,認識席權,她被席總牽起來應酬了。
原來是做好準備介紹“我老公,席權”的,結果最後變成席總說了句,“我夫人。”
接著新娘子甜甜補了一句:“Sixteen 的cd哦,我這件禮服的設計師。”
新郎恍然,敬佩紳士地誇了起來,焉晗靠著席權微笑。
兩個男人聊了兩句,喝了幾杯酒後,兩人才重新坐下。
焉晗隨口低語:“一直忙著,發現偶爾出來玩玩也不錯,席總認識的人好多。”
席權沒說話。
焉晗轉念又續起了剛剛的話題,說,“協議,”她淺笑,“說起來這個協議還挺人性化,不過這協議改了,不是更方便離婚了麼?”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席權舉杯的手一頓,隨後繼續喝了杯子裡的酒。
焉晗歪頭看去,“沒有,隻是說了個可能性,到了那個時候,輕易就離婚了。”她笑一笑,“不過席總你改協議,是因為最近這件事,所以想調整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嗎?讓這段關係正常一些嗎?”
席權靜默須臾,沒有開口。
焉晗倒是看懂了他這個沉默是什麼意思,基本上這個男人的所有表情語言她都懂,“那好啊,以後好好過啊。”她笑看他,“不過我後半生應該就這樣在巴黎了。”
“你不回去了?”
“會去看長輩,”她端起剔透的杯子,語氣輕鬆愜意,“至於你,你要是破天荒的想你老婆了,就來,我是不會因為想你什麼的,回去的。”
席權看她飲完放下的酒杯,又目光灼灼地看她喝紅了的臉,不知為何,莫名心口有些不舒服,好像她今晚每一句話都像冬天的冷雨,刮得人心口發疼。
她說話的語氣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