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禎心裡鬆了口氣,這下總該走了吧。
皇上“嗯”一聲,合上手裡的書,放到一邊,而後,那雙眼睛徑直落到了陳以禎身上。
陳以禎:“……”
她一臉茫然,看著她做什麼?
皇上漫不經心開口,“皇後一般什麼時候安置?”
“戌時……”下意識回答,腦袋猛地一震,他突然問這話想要做什麼?
陳以禎猛然站起身,對上皇上意味深長的目光,她臉龐一僵。
許久,她硬頂著皇上深邃的視線,緩慢開口,“皇上,時候不早了,臣妾送您。”
緊隨著走進來的鄭嬤嬤立即拚命朝她使眼色。
陳以禎隻恍若不見,她嘴角掛著一點淺淺的笑,對上皇上的眼神,沒有任何動容,兩隻眼睛平靜卻執拗。
好半晌,皇上終於收回視線,他站起身,“皇後早些安置吧,不必出來送了。”
說罷,他撩起衣袍轉身走了。
暗黑色身影漸漸走遠,緊跟在身後的榮盛走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不信皇後不懂他突然進來提醒皇上以及皇上那個突然頓住的意思,隻是,目前看來,皇後還沒有做好準備。
目送皇上走出宮殿,陳以禎怔怔的,許久沒回過神。
雙姝和鄭嬤嬤等人站在原地,行禮恭送皇上離開。
等外頭皇上的梆子聲走遠,傳來鐘粹宮大門合上的聲音,鄭嬤嬤急忙轉身,有些著急地盯著她問:“娘娘,您究竟怎麼想的?”
陳以禎茫茫然地看向她,“什麼叫我怎麼想的?”
“皇上剛剛那意思,明顯是想留下來過夜啊。”
“不可能!”陳以禎下意識反駁。
鄭嬤嬤好笑,“如何就不可能,娘娘您又知曉了?”
陳以禎匪夷所思地望著她,“嬤嬤,你彆忘了,我姓陳。”
她雖然以匪夷所思的情緒吐出這句話,但隻有她知道,這匪夷所思的情緒到底是對著嬤嬤這句話,還是剛剛皇上的行為。
“可是娘娘,原先咱們都覺得,您寫了那起子自請書,皇上鐵定會立馬同意,咱們日後也隻能冷落鐘粹宮一輩子,但現下您瞧,不還是柳暗花明了。”
話雖如此,但是陳以禎知道,皇上沒廢去她的後位定然有許多值得考量的因素,絕對跟她自己無關,但是剛剛……
陳以禎搖搖頭,堅定地反駁,亦或者說,堅定地說服自己,“嬤嬤不要多想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咱們還是莫要自作多情為好。”
更何況,即便皇上真的要,她也不願,不為什麼,她隻是覺得,一個人自在一輩子也挺好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愛他。
她並不打算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皇上的些許溫存。
陳以禎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說,自個堅定地進內室洗澡去了。
鄭嬤嬤望著她的背影,暗自歎氣。
雙姝走過來,靜默了會,突然道:“嬤嬤,讓娘娘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吧。”
她是自幼陪娘娘長大的家生子,自然一心向著自家娘娘,雖然她也希望娘娘跟皇上好好的,但是既然娘娘不願意,那她自然會選擇支持娘娘。
鄭嬤嬤歎口氣,沒再說什麼。
她隻是覺得娘娘這般富貴窩裡出來的人物,一輩子沒受過什麼苦,若是真的與皇上離了心,日後不見得能受得了深宮裡的苦。
她一輩子在這深宮裡,什麼沒見識過,背地裡耍手段陰人的,使各種毒招折磨人的,甚至無聲無息害死人的,太多太多了。
眼下是後宮沒女人,一派清明。
太皇太後仁善明厲,由她把控後宮,不會真出什麼亂子,皇太後嘴毒心軟,即便厭惡鐘粹宮,不敢也不會真使什麼陰招,瑋樂公主隻是個被人寵壞的小女孩,最多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不會真對你造成什麼危害。
但等日後皇上充實後宮,女人多了,娘娘就會見識到,有時候你安穩不爭不一定能避開禍端,她身上的皇後位子就是一根永遠紮著彆人的刺。
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晚上,陳以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在思考皇上這段時間的行為,究竟有什麼目的。
難道真的如鄭嬤嬤所說,皇上有與她交好的意思?
不不不,她拚命搖頭,她寧願相信皇上對她另有所圖。
不然,好好的,他怎麼突然就變了。
她根本沒做什麼讓他大為改觀,幡然醒悟的事啊。
要知道,過去三年,她一直在努力跟他交好,但每當她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達到朋友那一步的時候,他就給與她沉重的一擊,狠狠告訴她,他一直從未忘記,他是皇上,而她,是陳家的皇後。
之前,陳以禎可以鍥而不舍,直至走到今天,她終於清醒了。
黑夜裡,陳以禎深沉地點頭,暗示自己,千萬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那邊孤獨入睡的皇上突然覺得一冷,他緊了緊被子,眉宇自走出鐘粹宮就一直沒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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