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上在甬道分彆, 陳以禎心情愉悅地回到鐘粹宮,她身後雙姝雙陸提著大包小包, 全是買給留守鐘粹宮諸位的禮物。
這個時辰, 鐘粹宮卻仍舊燈火通明, 鄭嬤嬤,沛公公以及所有人都還各司其職,全部沒有睡, 雖說娘娘是被皇上帶走的, 但這麼晚不回來, 他們不免有些擔心。
陳以禎推開鐘粹宮的大門, 就像現代逛街儘興後,回到家興奮地對家裡人吆喝自己都買了什麼。
“嬤嬤,公公, 快過來看, 我給你們買了東西。”
鄭嬤嬤和沛公公忙迎出來。
看到雙姝和雙陸手上的大小包,沛公公臉龐立即笑成菊花狀, 忙不矢上前接住,激動道:“哎呦喂,娘娘實在折煞奴才了, 真沒想到,您出門逛街竟還想著給奴才捎東西,奴才真是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以禎笑著擺擺手道:“一點小東西,權當我的一份心意,這次出宮沒帶你們, 你們不要介意,以後還有機會。”
沛公公連呼不敢。
鐘粹宮眾人圍上來,雙陸興奮地手舞足蹈描繪今天都乾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看了哪些景致。
喧嘩熱鬨間,陳以禎注意到一直保持沉默的鄭嬤嬤。
她看過去,發現鄭嬤嬤臉上的表情端正嚴肅,與這熱鬨欣悅的景象格格不入,她愣了愣,走過去,問:“怎麼了,嬤嬤?”
鄭嬤嬤朝她施了個禮,而後,湊到她耳畔,輕聲道:“娘娘,一個時辰前,永昌宮的小宮女來過一次。”
陳以禎愣住,默了會,她緩緩搖頭,道:“不用擔心,想來是發現皇上不在宮中,所以來咱們這裡看看,這事,皇上會擔著的。”
鄭嬤嬤應聲,“是。”
說罷,她臉上緩緩綻放出喜悅,哪還有方才的嚴肅認真。
看來娘娘隨皇上走這一遭不算白走,都知道遇事依賴皇上了。
她臉上帶了笑,“娘娘,一路奔波辛苦了,奴婢吩咐丫頭們給您準備熱水?”
陳以禎點點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彆說,我還真累壞了,準備吧。”
“哎。”
陳以禎舒適地泡了個熱水澡就睡了,完全沒將永昌宮的事放在心上,但那邊,皇上卻被嬤嬤火急火燎地帶到了永昌宮。
“母後。”皇上給皇太後行禮。
皇太後今兒個獨自生了一天的悶氣,聽到皇上的聲音,她漫不經心抬眼望去,然後,本緩和許多的火氣“轟”地冒了出來。
伸出手指顫顫巍巍指向他,“你,你,你這是穿得什麼亂七八糟!”
皇上回到宮就被一直等著的嬤嬤抓住了袖子,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來了永昌宮,此時身上穿得還是出宮時的那套衣服。
皇上沒覺得自己穿得是亂七八糟,他平靜地走過去,坐下,而後,淡淡道:“母後說得何話,兒子穿得是百姓的衣服,百姓穿得,兒子如何穿不得,又何謂亂七八糟一說。”
皇太後哽住,片刻,她拍著案幾“啪啪”道:“好,那哀家問你,你今日乾什麼去了?”
“出宮。”
“出宮?你可知你身份貴重,怎能什麼人都不帶就貿然出宮?要是,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哀家怎麼活!”
“勞母後擔心,不過兒子並不是誰都沒帶,兒子帶了貼身伺候的榮盛和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
皇太後冷笑一聲,“還有鐘粹宮那位吧。”
皇上眉梢微挑,“母後洞若觀火。”
皇太後恨得再次拍了下案幾,怒道:“你彆跟哀家耍滑頭,你老實告訴哀家,你為何出宮?又為何帶上皇後?是不是皇後鬨著讓你帶她出宮玩?”
皇上默了默,道:“母後多慮了,是兒子想出宮瞧瞧,順便就重陽這個好日子,去鄉下看看曬秋,看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
皇太後冷笑,“如此?”
“如此!”皇上道。
氣勢洶洶的對話落下帷幕,隨之而來的寂靜就格外明顯,襯托著皇太後急促的喘氣聲也清晰可聞。
好半晌,皇太後平息下心中的怒氣,神色恢複安然,“哀家知道了,時辰不早了,皇帝你先回去歇息吧。”
皇上挑眉,這次真的有點訝然,他還以為母後會繼續追究,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過局了。
心中思忖,轉瞬,放到腦後,他起身,泰然拱手,“那兒子就先行告退,母後也早些休息。”
陳以禎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雙姝和雙陸過後聽鄭嬤嬤提起此事,不免就關注一二,生怕第二日等來太後娘娘傳喚娘娘的消息。
好在,皇上似乎真的安撫住了太後娘娘,整個一天下來,永昌宮那邊都毫無動靜,她們漸漸放下了心。
緊接著,她們注意到,主子和皇上之間有些不對勁,他們倆的互動好像變頻繁了。
準確來說,是主子不再推拒皇上的主動。
甚至偶爾,還會回饋一二。
例如,這日,陳以禎得到廚房的孝敬,也就是王大石和賈正的孝敬,兩碟粉粉淺淺的點心,一碟紅薯心,一碟糯米心,她吃著不錯,然後就十分自然地各裝了兩塊,吩咐雙姝給皇上送去。
雙姝笑著接下,提起籃子轉身出門。
雙陸看到,忙舉手道:“主子,奴婢也想去。”
以前陳家興盛時,她狐假虎威,還能在宮中各處遛彎,即便偶有衝撞,旁人看在她隸屬長春宮的份上,也不敢有任何不滿,但後來陳家落魄,主子怕她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就鮮少帶她出去,她整日待在鐘粹宮這一畝三分地上,都要膩了。
陳以禎同樣想到這點,她心下心疼,又想著此時不同往日,雙陸相比之前也穩重很多,便乾脆擺擺手,“去,都去。”
雙陸驚呼一聲,“謝娘娘,那奴婢去了。”
陳以禎笑望著她們一蹦一跳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