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形容夏從琳此刻的臉色, 烏青夾雜著惱紅, 惱紅中夾雜著恨綠, 總之,五顏六色,百味雜陳,言之不儘。
榮盛眼眸一轉,驀的, 一笑,上前兩步,將手中籃子交給她,“夏姑娘, 這東西, 您拿回去吧。”
夏從琳臉龐有一丁點扭曲,片刻,她低下頭,努力平穩呼吸,聲音溫柔道:“既然皇上有皇後娘娘作陪,我自然不方便打擾, 我這就,告辭。”
說完, 她咬牙恨恨轉頭,剛想抬腳走。
“等下。”榮盛突然叫住她。
夏從琳一愣,轉瞬想到什麼,又一喜, 她轉頭,滿含期盼地望過去,“榮公公,可是皇上表哥有什麼話讓你轉達給我?”
榮盛微微一笑,“正是。”
說著,他在夏從隴乍然驚喜的目光中掏出一物,此物黃白相間,繡紋精致,其正中一顆乳白色東珠典雅貴重,然而,夏從琳卻望著這物僵了臉蛋。
榮盛將東西塞到籃子裡,似笑非笑,“夏姑娘,皇上讓奴才轉告您,姑娘還是未婚女子,怎可輕易將自己做的荷包送人,若是讓旁人知道,豈不是玷汙了姑娘清白的名聲,另姑娘也最好自重些,免得給家族招黑。”
聞言,夏從琳腦袋一暈,身子一晃,險些直接就此昏過去。
皇上根本一點也沒在乎她的麵子,眾目睽睽之下,她整張臉都被他撕了下來,硬生生地按到地上踩。
她羞憤欲死,眼眶通紅,再也忍不住,嚶嚀一聲踉蹌跑開。
不知跑了多久,夏從琳總算慢慢停下腳步。
她靠在樹蔭背麵,血液倒流,耳廓嗡鳴,腦袋裡反複閃過剛剛的場景,在那幫太監和禦前侍衛跟前,她恐怕就是一個笑話,笑話她不知羞恥,妄想癩□□吃天鵝肉,手指猛然收緊,指尖狠狠掐著掌心,直將掌心掐破一層皮方才緩緩放開。
過了好一陣,她冷靜下來,心間卻生了恨,當然不敢恨皇上表哥,隻能恨皇後,定然是皇後將她的東西攔下了,還命榮盛出來說了那麼一番話,不然她怎麼會落到這般處境,不然,皇上表哥看在太後姑母的麵上,又怎麼可能這麼不給自己留情麵。
陳以禎!夏從琳咬牙切齒,眼眶充血。
禦書房內,陳以禎還不知道她被夏從琳惦記上了,不過瞧著榮盛提著籃子進來,又出去,她轉頭,似笑非笑。
“臣妾瞧著皇上也不需要臣妾的羹湯,這不,夜深人靜,美人添香,好不快哉!”
皇上頓住,擰眉,片刻,解釋道:“朕沒有要她的湯。”
陳以禎心裡不痛快,不由撇嘴,“沒聽榮盛說起,夏姑娘那湯是人家自己做的,不像臣妾,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點都不認真,自然比不上夏姑娘的情真意切。”
皇上搖搖頭,道:“便是她做的再美味垂涎,都不抵皇後親自送過來這份羹湯。”
陳以禎不由抿唇,低下頭,輕輕一笑。
她在禦書房待了會,皇上用完湯羹之後,繼續處理政務,她就在旁邊幫忙研墨,時而抬起頭打量凝神認真的皇上,見他俊眉星目,貴氣凜然,盯著奏折目不轉睛,間或微微皺眉,似乎對奏折上言稟之事感到鬨心。
都說認真工作的人最有魅力,這話放在男女身上都適用,但叫陳以禎來說,若生得俊俏,再認真工作,這種人才最有魅力。
她淡淡一笑。
沒有打擾皇上辦公,她悄悄從側邊退了出去,出去時恰好碰到檀素,她笑著跟檀素打招呼。
“許久沒見了,你怎麼不來鐘粹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