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樓,就在玉帶湖湖畔,也是江都府裡頂尖的幾座酒樓之一。
陸安世坐著馬車,很快來到了望湖樓門口,在望湖樓小廝的帶領下,他一路上了二樓,來到了二樓一處雅間。
陸夫子剛到雅間門口,一個留著兩撇胡子,看起來很是乾練,一身便服的中年人便起身相迎,對著陸安世拱手笑道:“陸先生來了,有失遠迎,還請先生見諒。”
正是江都知府陳裕。
見到這位府尊,陸安世也不好拿架子,便拱手還禮:“見過府尊。”
“先生客氣了。”
陳知府引著陸安世進雅間坐下,落座之後,他親自起身,給陸安世倒茶,一邊倒茶,一邊微笑道:“等先生的時候,我自己泡了一道,這是二道茶,正是好入口的時候。”
陸安世雙手接過陳知府遞過來的茶水,道了聲謝之後,抬頭看向陳知府,開口問道:“未知府尊召陸某前來,所謂何事?”
“可不敢當一個召字。”
陳裕擺了擺手,啞然道:“與先生許多日子未見了,因此請先生來喝茶而已。”
他伸手算了算,微笑道:“算一算上一次與先生見麵,還是年初送江都士子入京趕考的時候,一轉眼好幾個月過去了。”
陸夫子性格比較直,不太喜歡這種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他低頭喝了口茶,然後看向陳知府,問道:“府尊讓老夫來,可是為了甘泉書院的那樁命案?”
陳裕笑而不語,隻是低頭飲茶。
一杯茶下肚之後,陳知府才微笑道:“先生,江都這兩年風調雨順,百姓太平康樂,這一屆科考,足足出了五個進士,依我看,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大事化小為好。”
陸安世皺了皺眉頭。
他看向陳裕。問道:“府尊可了解過這件案子?”
陳知府伸手倒茶,一邊倒茶,一邊淡淡的說道:“看過縣衙遞上來的卷宗,說…”
“疑似是甘泉書院學子沈毅,因情錯手傷人致死。”
陸夫子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抬頭瞥了一眼陳裕,沉聲道:“那府尊看來呢?”
陳知府低眉,良久之後,才微微歎了口氣:“先生要體諒我的難處,我在江都這個位置上坐著,不好與範侍郎鬨得太僵。”
陳裕能在不到三十五歲的年紀,做到江都府這種富庶地方的知府,顯然也是朝中有人的主,因此他雖然品級比六部侍郎低了不少,權柄也遠遠比不上六部侍郎,但是因為朝中有靠山,因此並不特彆懼怕範家,隻是不太願意與範家鬨僵。
“府尊。”
陸夫子麵色平靜,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老夫在書院注經,不曾細細查問,一直到今天上午,老夫才在書院裡詳細問了此事,可老夫查問到的情況,與縣衙的卷宗,似乎大有出入。”
陳知府微微一笑,開口道:“有出入是正常的,畢竟案子是人辦的,每個人心裡想的事情都不一樣嘛。”
“先生有什麼疑問,可以提出來,咱們坐下來商量。”
陸夫子看著眼前的茶水,默默的說道:“府尊,老夫也做過官,知道所謂官場無朋友,朝是無是非的說法,可即便官場再如何看中利害二字,也不能將黑白全盤顛倒罷?”
聽到陸安世這句話,陳知府眉頭動了動。
明年就是吏部考功的時候了,也是他仕途上極為關鍵的一年,這個時候,江都府是不能出事的,他自然想著儘快把這件事情平息下去。
因此,當他知道陸安世去了縣衙大牢之後,立刻就派人把陸安世請到了這裡說話,目的就是不至於讓這件事情鬨大。
於是,這位江都知府看向陸安世,緩緩說道:“先生,江都府治下,豈有黑白顛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