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杜參走後,陸續有人離場。
禮部的錢郎中,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的上司,然後對著裴侍郎微微低頭,開口道:“大人,您看今日這件事如何收場?”
裴元坐在主位上,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悶哼了一聲:“以直邀名之輩而已,曆朝曆代都不少見,一個進士都沒有中的舉人,平日裡隻在家舞文弄墨,又哪裡懂得朝政,哪裡懂得時局?”
“鼠目寸光!”
說完這句話,裴侍郎也站了起來,滿臉不快,拂袖而去。
見上司走了,錢郎中也不好久留,跟在裴侍郎身後也離開了瀟湘樓。
一時間,在場的氣氛變得很尷尬。
不過瀟湘樓的東家畢竟還是有些背景的,雖然兩位禮部的大老以及一些貴人相繼離開,但是上元詩會還在繼續舉行,隻是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遠沒有從前那麼熱鬨了而已。
就在杜參大鬨上元詩會的時候,沉毅沉大公子,也在秦淮河畔。
他是下午時分,在晉王府長史司見得顧長史,說了一會話之後就離開了,到了傍晚時分,老爹沉章就給了他十幾兩銀子,讓他來上元詩會轉一轉,散散心。
沉毅這個人,雖然不怎麼愛湊熱鬨,也不準備去參加什麼詩會出名,但是出來逛街順便“考察市場”還是有興趣的,到了傍晚時分,他就帶著許複一起,來到了秦淮河畔。
此時的秦淮河,已經被無數的河燈變成了一條“燈河”,不少姑娘們還成群結隊的蹲在河邊,將寫了自己心願的河燈放到水裡。
這些放燈的姑娘,大多數都是十五六歲,正是思春的年紀,因此這些河燈裡許多都是情情愛愛的東西,還有不少是寫了上半句情詩,想讓撿到河燈的男子補上下半句的。
而在秦淮河的下遊,有不少淘氣的少年正在用鉤子鉤河燈,然後從河燈裡取出少女的美好心願,然後幾個小少年嘻嘻哈哈的傳閱一番,也有人估計是撈到了心儀女子的河燈,將紙條死死地揣在懷裡,任誰來搶奪也不給。
沉毅與許複走在秦淮河畔,看著沿河的河燈,以及那些嬉戲打鬨的少年少女,忍不住笑道:“這樣的繁華景象,如果能長久,那倒也不是什麼壞事,隻可惜,恐怕隻有江左一帶,才能看到這樣的風景。”
許複跟在沉毅身後,聽到了沉毅的話之後,開口道:“公子不去猜燈謎麼?”
“不猜不猜。”
沉毅啞然一笑:“那些都是帶姑娘來才去猜的,咱們倆男的,去猜個什麼勁?”
“咱們還是考察考察建康的生意好不好做,才是正經。”
許複跟在沉毅身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沉毅低頭道:“公子,那天您帶我來這裡,您走了之後我又到秦淮河畔看了看,見到了秦淮河傍晚的景象,與公子吟的那首詩一模一樣,就忍不住念了出來…”
沉毅有些詫異,回頭看了看許複一眼,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怎麼?難不成小許你才是天命之子,念詩被大人物聽了去,要提拔你?”
“那倒沒有…”
許複搖了搖頭,開口道:“隻是那天,我旁邊站了個年輕公子,他似乎有些癡,聽了我念後兩句之後,便走了上來,死活非要我把全詩念給他聽,我念了之後,他還說要帶我去什麼上元詩會…”
說到這裡,許複撓了撓頭,開口道:“聽說建康城裡壞人多,騙子也不少,因此我便沒有理他,轉頭就跑了。”
聽完了許複說的話之後,沉毅低頭想了想,然後也沒有怎麼在意,微微搖頭道:“你既然沒有留名姓,應該就沒有什麼事情,了不起就是被抄一首詩罷了。”
沉七郎澹然道。
“這東西我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