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這是沉毅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個念頭。
皇帝陷進去了!
好色並不是什麼壞事,對於皇帝來說,適當好女色反而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現在李家主脈枝葉相對凋零的時候,皇帝“能乾”一點,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問題在於,顧橫波的身份。
她是風塵女子,而且不是教坊司的官妓,乃是秦淮河私妓,這種身份的女子,跟皇帝交往,是會產生輿論問題的。
而沉毅不能給他拉這個皮條。
倒不是完全因為沉某人愛惜羽毛,愛惜名聲,實在是因為風險太大。
現在的沉毅,冒著風險去乾這個事情,短時間內皇帝或許會很欣賞乃至於重用沉毅,但是皇帝今年才十七歲。
十七歲的少年人,不能說很難從一而終,而是絕對不可能從一而終。
他現在喜歡顧橫波,可能過兩個月就不喜歡了。
到時候,顧橫波就會成為皇帝的黑曆史。
而沉毅這個知道皇帝黑曆史的人,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沉老爺想到這裡,並沒有在甘露殿裡坐下,而是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然後深深低頭道:“臣鬥膽,請問陛下有何煩心事?”
聽到沉毅這句話,皇帝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認真看了幾眼沉毅,直到盯得沉毅渾身發毛了,他才收回目光,自嘲一笑道:“是了,你現在已經不是舉人,而是金榜題名的進士了,自然要愛惜自己的名聲,罷了…”
他心灰意冷的揮了揮手:“不用你去辦了,你回去罷。”
沉毅歎了口氣,跪在了地上,低頭道:“陛下,臣食君之祿,自然忠君之事,莫說替陛下壞了名聲,就是丟了性命,臣也在所不辭,隻是臣見陛下麵帶憂慮,想要替陛下分憂而已…”
“分憂?”
皇帝冷笑了一聲:“中書省的幾個宰輔尚且給朕分不了憂,朝堂裡那麼多大臣亦不能給朕分憂,你一個新晉的進士,就要給朕分憂?”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沉毅。
“沉毅,你聽好了。”
皇帝麵無表情:“朕今天叫你來,一來是因為你這兩年替宮裡做了不少事,朕記在了心裡,二來是因為你我是同齡人,朕身邊需要一個年紀相彷的同齡人,去替朕辦一些那些老頭子辦不了的事情,你既然不願意去辦…”
皇帝扭頭看向高太監,低眉道:“高明,替朕送客。”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並沒有站起來,而是低頭道:“陛下,臣鬥膽揣測聖心,陛下可是為了北齊公主以及前線的事情煩惱?”
高太監本來已經有動作了,聽到了沉毅的話之後,他又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皇帝,等待著皇帝的下一步指示。
小皇帝先是若有所思,然後澹澹一笑:“是了,你給朝廷寫了那麼多邸報,自然能猜到一些朕的心思,可是猜到又如何?”
“朕身邊需要一個堪用的人,而不是一個隻會耍小聰明的人。”
小皇帝似乎有些疲憊了,揮手道:“好了,你也不必擔心朕會遷怒於你,今天隻當你沒有來過,以後你依舊是朝廷的二甲進士,朕還沒有功夫跟你較勁。”
沉毅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陛下所憂心的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隻要咱們大陳兵事上能勝,那麼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小皇帝冷冷一笑,看著沉毅,沒有說話。
沉毅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臣有一些想法,想要單獨說給陛下聽。”
皇帝陛下依舊冷冷的看著沉毅,沒有說話。
一旁的高太監也在看著沉毅,甘露殿裡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