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尊姓鄭名淵字孟達,今年四十歲出頭。
今年四十三歲。
為官已經十五六年了。
這些是沉毅查到的資料。
做官十五六年,才混到江都知府這個位置上,說明這個人沒有什麼背景,或者說沒有什麼太大的背景。
而能混到江都這種富庶之地的知府,說明這個人雖然沒有背景,但是卻很有手段,能夠在無數人覬覦這個位置的時候,把江都知府的位置搶到手。
這種沒有大背景,而且又有手段會鑽營的人,有個很基本的特點,那就是謹慎。
能不摻和的事情,便絕對不會摻和。
“為陛下牧民,鄭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自當公事公辦。”
鄭府尊低頭喝了口茶,笑著說道:“這一點不用沉翰林提醒,鄭某心裡也是有數的。”
沉毅看向鄭淵,微笑道:“那這幾日,縣衙那邊官司不斷,府尊知道否?”
鄭府尊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縣衙的事情自然是縣衙去處理,鄭某不願意去過問。”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開口道:“實話不瞞沉翰林,鄭某當年在越州府,做了整整六年的山陰縣令,附郭縣令是個什麼滋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今雖然僥幸升了知府,但還是不怎麼願意過度插手縣衙的事情。”
不愧是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說話做事都是滑不溜秋,不僅拿不住把柄,連話柄都拿不住了。
“據晚生所知,這兩日江都城裡官司不斷,許多人去狀告江都的大戶範家對城郊百姓巧取豪奪,肆意掠奪土地,張縣尊已經審結了幾個桉子,但是桉子越來越多,今天晚生路過縣衙的時候,縣衙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這事…”
“府尊也不管?”
沉毅強調了一句:“今天是範家致人殘疾,明天可能就是命桉,到時候刑部說不定也會派人下來查,驚動了朝廷,府尊這個江都知府卻不知情,不合適罷?”
鄭淵皺了皺眉頭。
片刻之後,他看向沉毅,長歎了一口氣:“沉翰林,咱們交淺言深,鄭某跟你說一句實話。”
“你們爭你們的,鬥你們的就是,本官隻想旁觀,不想下場。”
很明顯,鄭淵把這件事,看成了政鬥的一部分。
沉毅微微搖頭道:“府尊這話說的不對,範家作奸犯科,身為父母官理應要管,無關派係,隻關公道。”
沉毅緩緩說道:“我書院如果有人作奸犯科,府尊您要拿人,書院不會說一個字,如果說了,晚生便立刻退出甘泉書院。”
鄭府尊低頭喝茶。
“沉翰林今天來,是想要鄭某做什麼?”
“不用府尊做什麼…”
沉毅開口道:“江都府發生大桉,府尊隻需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行了。”
鄭府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然後開口笑道:“這自然沒有問題,鄭某為官一任,自然是要做好份內差事的。”
說著,他看向沉毅,笑著說道:“鄭某雖然是外地人,但是一直對江都,對江都的甘泉書院心生向往,隻可惜初到江都,隻是匆匆見了陸山長一麵,聽說沉翰林是書院陸山長的高足,有時間鄭某在江都城裡做東,請陸夫子吃頓飯。”
沉毅笑了笑:“吃飯的事情,晚生要問過家師才行,如果家師同意,哪天晚生在明月樓做東,請府尊吃飯。”
他心裡很清楚,鄭淵並不是特彆想見陸夫子,而是想通過親近書院,最終能在建康見到趙昌平趙尚書。
對於鄭淵這個四品地方官來說,趙昌平這個戶部尚書的腿,可太粗了,是想抱都未必抱得上的大腿!
不過能不能動用書院的資源,怎麼去動用書院的資源,這些沉毅都說了不算,需要跟陸夫子商量商量,不然就會顯得“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