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喪氣的說道:“那六年時間裡,母後對朕管教極嚴,以至於即便到現在…”
說到這裡,皇帝就沒有說下去了。
沉毅心裡有些無奈,不過還是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太後娘娘去見顧…去見德嬪就是,陛下您跟太醫院那裡打個招呼,讓他們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如果這個法子也行不通,那就乾脆讓太後娘娘知道這件事就是。”
“為了天家的體麵…”
沉毅低眉道:“太後娘娘不會聲張的。”
如果太後娘娘確定了這個大理寺卿的孫女,就是皇帝在外麵找的那個風塵女子,那麼顧橫波這個人,生下孩子之後還能不能保住性命,是在五五之間。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個身份確認,儘管太後不會聲張,那麼不管顧橫波將來生下多少個兒子,除非皇帝再沒有其他任何子嗣,否則她生下的皇子,都將永久性的失去繼承權!
沉老爺微微低頭道:“陛下…臣終歸是外臣,內廷的事情,臣…不能參與過多的。”
“嗯…”
皇帝默默點頭,開口道:“朕知道的。”
“老實說,這件事朕本來也不想讓你再出麵的,畢竟你是朕洪德朝將來的重臣,隻是朕身邊,實在也是沒有什麼合適的人去辦這件事了。”
“至於你說的話,朕會再認真考量考量的,稍晚一些,朕去一趟坤德宮見母後。”
說到這裡,皇帝頓了頓,然後開口道:“沿海都司的事情,還是要早作準備,不管那些文官如何阻止,朕遲早是要把這個都司建起來的。”
說到這裡,皇帝悶聲道:“他們要實在不給錢,朕自己掏錢,也要搞出來!”
皇帝準備用沿海的這支都司來替代淮河水師,自然下了很大的決心。
說起了正事,皇帝又問道:“對了,許複南下,也有半年時間了,現在在做什麼,需不需要朕做些什麼?”
說起了正事,沉毅也正經了起來,微微低頭道:“回陛下,許複到了福建之後,並沒有急著下大本做生意,而是按照臣的意思,詳細調查當地的市場,現在主要是在福建販茶,另外就是一些藥材生意,賺得不是很多,但是…”
“很穩當。”
沉毅微微低頭道:“配合著晉世子先前給抗倭軍留下來的一些軍糧,目前養活五千人,是堪堪夠用的。”
皇帝伸手摸了摸下巴上已經逐漸長長的胡須,若有所思:“子恒啊。”
他扭頭看向沉毅,開口道:“你說,朕要不要給許複開個條子,乾脆讓他去販鹽算了…”
沉毅苦笑了一聲:“陛下,地方上的鹽商,勢力錯綜複雜,貿然插手進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臣就要南下去給許複收屍了……”
“唔…”
皇帝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沉毅。
“朕現在很缺錢啊。”
他看向沉毅,輕聲道:“這樣罷,趁著沉卿你還在建康,這幾日回去,給朕拿個章程出來,有什麼需要朕配合的,隻要不傷天害理,危害百姓,朕都儘量配合。”
“再有…”
皇帝低頭想了想,繼續說道:“再有,抗倭軍中,似乎有兩個千戶…幫你經管抗倭軍,是不是?”
沉毅微微點頭:“是,陛下明察秋毫,這二人一個叫做淩肅,乃是原臨海衛千戶,被臣上報兵部拉到抗倭軍中的。”
“另一人也是臨海衛出身,不過卻是一點一點晉升上來的,是個難得的猛將。”
“這樣罷。”
皇帝伸手敲了敲桌子,開口道:“你給他們寫封信,讓他們到建康來一趟,就說…”
“就說朕,要抽時間見一見他們。”
這位大老板剛才還在憂心老娘,這會兒就把心思全放在了海防軍上,他看著沉毅,微笑道:“朕要看看這兩個力挫倭寇的千戶堪不堪用,若是堪用,將來朕要重用他們。”
說到這裡,皇帝看向沉毅,微笑道:“到時候,他們也要謝你“沉公”的知遇之恩。”
聽到“沉公”兩個字,沉毅心裡一驚,然後慌忙跪了下來,惶恐道:“陛下,此軍伍粗人溜須拍馬之戲言…臣惶恐…”
皇帝靜靜的看著沉毅的反應,見沉毅跪在了地上,他才啞然一笑。
“罷了,朕也沒有說什麼。”
皇帝起身上前,親自把沉毅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澹澹的:“你我君臣攜手共進,將來,要是能開創出一番事業,你沉毅沉子恒。”
“如何不能是我洪德朝的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