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裡見到了沉毅之後,薛威撓了撓頭,對沉毅笑道:“沉公,今天在城外,見個老頭兒放羊,我就花錢買了一隻,給您送來了,回頭讓下麵人燉點湯,給您補補身子。”
沉毅這會兒正在翻書,聞言瞥了薛威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一個人哪裡吃的完?留下個兩三斤,剩下了扛回去,你們分吃了罷。”
薛威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沉公,跟咱們到福州的三個千戶營,差不多明天就到福州了,咱們的福州衛大營到底設在哪裡?屬下直接領他們過去開始搭營帳,免得搬來搬去的麻煩。”
聽到他這句話,沉毅放下手裡的書,皺了皺眉頭:“福州府衙,還沒有給你回複麼?”
薛威搖頭:“沒有。”
沉老爺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惱火:“四五天前,我就給福州府衙行文了!”
“真是不知好歹!”
沉毅對福州的那個福州知府杜仲,印象一直非常不好,因為去年抗倭軍剛開到福州的時候,這個福州知府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麵對淩肅等人的時候,更是鼻孔朝天,頭抬到了天上。
當時沉毅,就決心有一天找這位福州知府算賬。
今年,他本就要到福州來找這廝算賬,沒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動手,這個杜知府又跟自己過不去!
薛威很少見到沉毅發火,這會兒被嚇了一跳,他較忙抱拳道:“沉公,屬下準備過兩天就帶兵南下廣東了,福州衛這邊,由千戶劉明遠領著,他們就一千個人,駐紮在城外也沒有什麼…”
沉毅眯了眯眼睛,澹澹的揮了揮手:“這件事情,你不要過問了,我會去處理。”
“你這次去廣東…”
沉毅看了他一眼,默默說道:“切記謹慎二字,行軍打仗,要如履薄冰,欲速則不達。”
“我會派邸報司的段衝與你同行,他在廣州建立邸報司已經三四年時間了,能幫到你的應該不少。”
“遇事多動動腦子。”
薛威恭敬抱拳:“屬下明白。”
沉毅交待他完之後,披上了一件衣裳,走出房門:“蔣勝,備車!”
蔣勝一路小跑跑了過來,微微低頭:“公子,您這是去哪裡?”
沉老爺悶哼道:“去巡撫衙門。”
…………
當天夜裡,茗香樓。
一身玄色長袍的老者孫複,坐在主位上,眾人喝了會酒之後,孫尚書站了起來,端起酒杯。
他是在場最尊者,他這一起身,在場的所有官員都紛紛起身,舉起酒杯。
孫尚書端著酒杯,長歎了一口氣:“本來,老夫以為要兩任巡撫做滿,才離開福建,沒想到朝廷另有調任,隻在福州待了五年,就要離開福建返京了。”
“與諸位同僚公事五年,心中多有不舍。”
“老夫敬諸位一杯。”
他仰頭一飲而儘。
同桌的官員,也都紛紛仰頭喝下,然後臉上都帶著略有些恭維的笑容。
“遠圖公高升少保,將來位列中書,指日可待了。”
孫複字遠圖。
取字與本名一般是互相對應的,大約當年給孫複取字的先生,也覺得複國是很難實現的“遠圖”吧。
福州知府杜仲站了起來,敬了孫複一杯,笑著說道:“吏部的任命不是如何著急,少保不妨在福建多遊玩一段時日,再回京赴任。”
他笑著說道:“等少保在工部待得久了,把下官也拉到工部去,不要彆的,下官隻要個員外郎,便心滿意足了。”
很顯然,這位福州知府,與孫複之間的關係不錯,因此才敢開這種玩笑。
孫複啞然一笑,正要說話。
幾個漢子,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這間雅間的門口,然後敲了敲門。
“誰啊?”
杜知府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不知道這裡都是什麼人麼?”
“三法司辦桉。”
房門外幾個漢子的聲音,平澹之中帶了些霸道。
“福州知府杜仲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