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言自語道:“沉七是兩榜進士,要是表現的太露骨,他可能就撂挑子不乾了。”
高太監微笑道:“沉學士與兩個趙家都有仇,奴婢想,他是會儘心的。”
兩個趙家,一個是淮河水師的趙家,而另一個則是燕都的胡趙。
聽到“趙家”這兩個字,小皇帝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下意識的看向北邊。
他在等一個機會。
等一個對趙閥動手的最佳機會。
這個最佳的機會,就是北齊皇帝駕崩。
隻要齊帝一駕崩,北齊一定會整體收縮力量,再無力顧及南邊,他便可以放心下狠手整頓淮河水師了。
想到這裡,皇帝默默在心中自言自語。
“老東西…”
“病了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死啊?”
………………
與此同時,福州城杏園之中。
葉大小姐坐在沉毅的書房裡,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寫信的沉毅,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道:“公子,你…”
“你明天就要南下廣東麼?”
“嗯。”
沉毅一封信寫完,然後小心吹乾墨跡,疊信的時候抬頭看了看葉嬋,輕聲回答道:“那邊的倭寇處理的差不多了,我要去把廣州的市舶司給弄起來,手下的那些將軍們打倭寇可以,應付起地方官,就真是一點本事也沒有了。”
葉嬋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公子離開福州之後,還會再回來麼?”
沉毅有些詫異。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妾身知道,公子辦完東南的差事之後,就會回建康了。”
“這輩子公子還會不會再回東南,都是未知之數。”
沉毅笑了笑,開口道:“我處理完廣東的事情之後,就會回福州來的,畢竟沿海都司衙門設在這裡,我還要回來辦公的。”
“至於將來…”
沉毅頓了頓,繼續說道:“多半也是要再來的。”
將來,朝廷與趙閥之間的矛盾一旦爆發,那麼沿海都司下屬的五衛,一定會被調集北上的,那時候沉毅說不定還會南下,來帶領沿海都司五衛的官軍北上。
葉嬋起身,站在了沉毅的書桌旁,給他輕輕磨墨,一邊磨墨,一邊說道:“公子,今夜妾身住在杏園罷?”
沉毅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本來不就是要住下的麼?”
因為沉毅要走,所以葉嬋要在杏園住一晚上,增加自身在福州的“威懾力”。
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沉毅的書房裡。
葉嬋輕咬了一下嘴唇,低聲“嗯”了一聲。
“我去給公子整理床鋪。”
沉毅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好,我手頭的事情忙完就去睡了。”
沉毅手裡的事情已經忙的差不多了,因為第二天要趕路,他沒有熬的太晚,過了一會兒之後,便回臥房裡休息了。
臥房裡,葉嬋已經給他鋪好了床鋪。
確切來說,是地鋪。
這段時間,隻要葉嬋在杏園裡留宿,兩個人為了做戲給內衛看,都是住在一個屋子裡,她睡床上,沉老爺睡在地下打地鋪。
本來,葉嬋是執意要睡在地下的,但是沉毅態度強硬,她也沒有辦法。
進了臥房之後,地鋪已經鋪好。
這個季節外麵的天氣燥熱,睡在地上反倒陰涼一些,沉毅先是看了一眼床上,見葉嬋已經躺進了被窩裡,他也伸了個懶腰,脫去外衣,穿著裡衣坐進了地鋪上,打了個哈欠之後,合身睡下。
沉老爺剛躺下沒多久,床上的絕美女子便轉過身子,用一隻手撐起腦袋,靜靜的看著睡在地上的沉毅。
此時,月光剛好照在沉毅的臉上,讓她得以看清楚這位年輕欽差的模樣。
年輕…而又穩重。
葉小姐心神亂了。
而沉老爺則沒有想那麼多,他白天處理了太多事情,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沉老爺睡的正香甜,迷迷湖湖感覺到,一股香氣撲麵而來。
然後,一個身子鑽進了他的被窩裡。
“公子…”
迷迷湖湖之間,沉毅聽到了一個女子在他耳邊輕輕說話,語氣輕柔而又堅定。
“妾身想好了,等弟弟長大…”
這女子聲音溫柔如水。
“妾身便去建康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