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沉老爺從兵部下班之後,薛威與淩肅結伴到沉家吃飯。
他們兩個,是沉老爺的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下屬,同時也自然成了第一批“故吏”。
故吏登門拜訪,陸若溪讓家裡人安排了一桌子酒菜,招待二人。
一頓飯吃了個七七八八了之後,沉家人都已經離席,隻剩下他們三個人,沉老爺喝了口水,看向淩肅,問道:“這一次鬆江府集訓,可有什麼難處?”
淩肅連忙放下快子,開口說道:“回大人,難處是沒有什麼難處的,現在浙江的溫州衛,和福州的泉州衛都已經快要到鬆江府了,剩下的和廣州衛,因為距離比較遠,還在路上,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到。”
“要說有什麼難處..”
他歎氣道:“就隻能是各衛所的武官空缺的問題了,不止是卑職的,薛將軍的廣州衛也是如此。”
“卑職與薛將軍雖然是指揮使,但是卻是沒有副官的,手下兩個指揮同知,兩個指揮僉事,統統缺位....”
“指揮起來,我們不可能一個千戶營一個千戶營去跑...”
歸根結底,還是昨天在兵部跟沉毅說的事情。
沉老爺麵色平靜,低頭喝了口茶水之後,澹澹的說道:“這個問題,暫時沒有辦法給你們解決,要知道,你們二人這個指揮使的位置,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淩肅原先是千戶,薛威更是從一個小兵升上來的,哪怕是在沉毅手下的時候,更多的時間也隻是試千戶。
要知道,千戶是正五品,而指揮使是正三品!
這中間,還隔著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從三品的指揮同知!
要不是抗倭軍剿倭,立下了天大的功勞,其中半數都記在了這兩個人的頭上,再加上皇帝有意不想讓朝廷裡的其他人參與進他的這支“私兵”之中,沒有外調武將進抗倭軍,他們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在短短兩年時間裡,就做到指揮使位置上的。
“除非...”
沉毅頓了頓,看向淩肅,開口說道:“除非你們兩個人,能接受從其他軍隊裡,調人進你們各自的衛所,給你們擔任副手。”
聽到這句話,淩肅頓時不說話了。
沒有人願意,外人過來分潤自己的權柄。
再加上,現在他們各自的麾下,都可以說知根知底,要是突然來個外來人,做起事情來,就要畏首畏尾一些了。
淩肅沉默了一會兒,低頭苦笑道:“大人,外調將官過來,卑職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隻恐怕下麵那些等著升上來的老千戶們不同意...”
沉毅嗬嗬一笑,沒有接話。
“原先抗倭軍的五個千戶裡,有三個人現在在代掌一個衛所,這三個人的名單,你們兩個人回去之後,可以報到兵部來,我去活動,即便不能給個指揮同知,但是一個指揮僉事總是沒有問題的。”
沉老爺緩緩說道:“總不能一直讓他們以千戶職代領衛帥之事,這樣時間長了,恐也不能服眾。”
兩個人紛紛抱拳道:“卑職遵命!”
“還有一件事。”
沉毅喝了口茶水之後,看向兩個人,說道:“前些日子,有個明州衛的千戶蘇定找到我,說他的世襲千戶職,被明州衛的指揮使想法子給奪了,我派人去查了這件事,的確屬實。”
“他現在沒了去處。”
沉毅緩緩說道:“因此,我想把他調到你們兩個人的麾下做事情。”
沉老爺笑著問道:“你們誰肯要他?”
淩肅與薛威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薛威想了想,開口問道:“沉公,您是想讓這個人做千戶,還是更高的官?”
沉老爺微笑道:“我的職權隻到五品,暫時也隻能任命他為千戶,不過他是明州衛的老牌千戶,身上還有殺倭寇的軍功,要把他調進沿海都司的話,隻能是進或者是廣州衛。”
這句話,沉毅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隻有淩肅跟薛威這種價格很高的將官,才壓得住他,要是把他調到另外三個衛所裡去,那三個衛所的主事人都還是以千戶職代任,多半是壓那個不住蘇定的。
畢竟明州衛的指揮使,都沒有壓服他,想方設法的把他給弄了出去,而且不是“栽贓陷害”,是以升官的方式把他給請出去的。
這種方式,連沉毅都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幫忙的地方,因此隻能給蘇定另外介紹工作。
淩肅看了看沉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