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水師的那位趙大將軍,此時應該就在淮安府裡。
淮河防線那麼長,趙大將軍此時身在淮安府的意味,已經不言自明。
………………
第二天,沉毅所部再一次動身,按照沉毅的吩咐,來到了淮安府府城郊外駐紮,並沒有進城。
而薛威等將官,在紮完營帳之後,就按照沉毅的吩咐,騎著馬去淮河沿岸“實地考察”去了。
沉老爺則是帶著蔣勝,和十來個隨從一起,進入到了淮安城。
淮安城並不算小。
甚至還是一座相當規模的城市,因為六十多年來,齊人雖然屢屢犯邊但是卻沒有一次攻破淮安城,導致這座城市,幾乎沒有受到“兵禍”的影響。
沉毅等人剛進城,閒逛了一個時辰左右,就有幾個漢子攔在了沉毅麵前,微微低著頭,神態恭謹:“沉老爺,我家大將軍請您去望淮樓一會。”
沉毅早知道趙祿在這裡,他也做好了見趙祿的準備,聞言也並不感覺到如何詫異,隻是澹澹點頭,開口道:“帶路罷。”
幾個漢子連忙點頭,一路領著沉毅等人,來到了一座高樓前。
說是高樓,但是也隻有四層而已。
這是一家酒樓,也是整個淮安府城,最高的酒樓。
沉毅被一路請到了四樓,最終在一處靠窗的雅間裡,見到了一身青色單衣的趙大將軍。
此時,夏風吹過高樓,趙大將軍站在窗戶前遙望整個淮安城,衣袂飄飄,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武人,更像是個飽讀詩書的讀書人。
他明顯已經察覺到沉毅走了進來,但是並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看著整座淮安,長歎了一口氣。
“如此一座城池,毀了著實可惜。”
沉毅自己找椅子坐了下來,然後看著趙祿的背影,澹澹的說道:“侯爺莫非能掐會算,這淮安城好好的,侯爺便說它要毀了。”
“遲早的事情而已。”
趙大將軍回頭,上下打量了沉毅一眼,然後有些詫異,笑著說道:“沉老弟黑了不少。”
“在鬆江府訓練,曬黑了一些。”
沉毅也抬頭看向趙祿,澹澹的說道:“相比較而言,侯爺似乎更像是個讀書人。”
“老實說。”
趙祿微微歎了口氣,開口道:“年輕的時候,趙某的確是對讀書更感興趣一些的,無奈有家業要繼承,也實在是考學無門。”
“才成了現在這個所謂的大將軍。”
沉毅懶得跟他敘舊,而是靜靜的看著他,問道:“侯爺方才說,淮安城就要毀了,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侯爺與齊人,立下了什麼約定?”
趙祿啞然一笑。
“這還需要什麼約定?”
“南北兩朝對峙多少年了?早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瞞不了誰。”
他靜靜的看著沉毅。
“北朝的皇帝,病的越來越重了。”
“他需要打一場勝仗。”
趙祿低頭喝了口茶,然後看向沉毅,笑著說道。
“沉老弟你這邊接手淮安防務,至多三五天時間,北朝就會有所反應,他們會盯準了淮安這個弱處猛攻,直到攻破淮安的沿淮防線,乃至於攻破淮安府。”
趙祿語氣平靜,似乎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到時候,即便北齊皇帝駕崩,咱們的陛下也不會有彆的心思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沉毅。
“到時候,也還要我來收拾殘局。”
他看向窗外的風景,微微歎了口氣。
“隻可惜這一座大好的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