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微微搖頭,語氣有些無奈:“隻是現在,實在是尋不到理由動他們了,如果直接把他們叫回建康問罪,恐怕會朝野震動。”
沉毅默默點頭,沒有說話了。
他明白,皇帝有皇帝的難處,但是他同時也明白,所謂帝王心術,就是平衡之道。
他沉毅…或者說淮安軍,現在勢頭太盛,皇帝留下淮河水師,未必不是為了在軍中,追求平衡二字。
不過這種事情太過忌諱,更不可能直接當著皇帝的麵說起,沉毅哪怕想明白了,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至於他跟趙祿定下的兩年之約…
如某位宰相說過的話,朝堂大事,不可能通過個人之間的賭賽來決定,即便趙祿到時候認,如果朝廷不認,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準確來說,是要看皇帝願不願意認那個賭約。
皇帝見沉毅這個模樣,當即笑著說道:“沉卿還沒有說,你對明年北伐的看法。”
沉毅抬頭看了看皇帝,想了想之後,微微低頭道:“陛下,臣以為想要北伐,至少需要十萬人以上的軍隊,哪怕明年淮安軍擴軍到五萬人,數目也是遠遠不夠的。”
皇帝摸了摸下巴,開口道:“隻憑一個淮安軍,想要北伐的確困難,明年若是東西兩路軍一起北上,沉卿以為如何?”
從淮安的角度來看,東西兩路是指漣水縣和響水縣的軍隊。
但是皇帝口中的東西兩路,明顯不是指淮安的東線和西線,而是整個淮河的東西兩邊。
也就是說,西線是淮河水師,東線,則是沉毅的淮安軍。
沉老爺抬頭看著天子,果斷搖頭:“陛下,臣絕不與趙祿一同北上!”
皇帝笑著說道:“因為個人私怨?”
沉毅搖頭:“因為若有危難,趙大將軍絕不肯來救我,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指引齊人,與淮河水師一起北伐,臣是決計不能去的。”
皇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都再想想,反正到上元還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你我君臣都好好考慮考慮關於北伐的事情,開春之前定個主意下來就行。”
說到這裡,皇帝頓了頓,他看向沉毅,開口道:“沉卿,朕以為,明年北伐是合適的。”
沉毅默默低頭道:“回陛下,臣也以為明年北伐合適,因為齊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損傷不少,明年如果打的好,便可以將北齊的征南軍趕到更北的地方去,到時候占上淮北一兩個大城,便有機會收複山東了。”
聽到“收複山東”這四個字,哪怕是皇帝陛下,心裡也忍不住一陣激動,他目光炯炯,看著沉毅:“沉卿覺得,如果明年派禁軍朕興兵北伐,需要多久才能收複山東?”
“臣不知道。”
沉毅回了這四個字之後,微微低頭,又說道:“不過,臣明年想去北邊試一試,但是具體怎麼試,怎麼打,臣現在心裡還沒有個主意,陛下容臣回去之後,慢慢考慮一段時間。”
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走到沉毅旁邊。
沉毅也連忙起身,垂手而立。
皇帝走到沉毅近前,先是拍了拍沉毅的肩膀,然後靜靜的看著沉毅,聲音沙啞。
沙啞之中,還帶了一些難以掩飾的激動。
“沉卿,若是能夠收複山東…”
“朕許你世侯,與國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