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聲道:“事情做的不要太張揚,就當作戶部例行調糧,再有…”
“議事堂如果問起來…”
趙昌平會意,低頭道:“陛下,淮安軍成軍以來,戶部沒有給他們發放過多少糧食,一年多來已經缺了不少,此時調糧食過去,正是為了補齊這個缺口。”
皇帝聞言,拍掌笑道:“還是趙卿你想的周全,那就用這個由頭罷。”
趙昌平被皇帝誇獎了一句之後。麵色依舊恭謹,不悲不喜。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陛下,兵部侍郎沉毅,乃是臣的子侄,臣能不能問一問,他近況如何?”
皇帝有些詫異:“他沒有與你通…”
說到這裡,皇帝的話戛然而止,他一拍腦袋,啞然失笑:“是了,他現在被圍在徐州城裡,沒有法子跟外麵通信,往朕這裡送的信,還是靠著出城拚殺一陣,才能送得出來。”
說到這裡,皇帝看向趙尚書,笑著說道:“趙卿你放心,沉七他現在好得很,快要在徐州占地為王了,齊人奈何不了他。”
說到這裡,皇帝看了看北邊,微笑道:“現在,他被圍在了徐州城裡,都不踏實,偶爾還要派兵出城,去尋齊人的晦氣。”
趙尚書低著頭,開口道:“多謝陛下相告。”
皇帝起身,走到這位財神爺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你們甘泉書院,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
“朕的洪德中興,說不定就要應在他的身上。”
………………
徐州城,東城門城樓上。
沉老爺正拿著望遠鏡,看著東邊的敵人。
皇帝說的不錯,他的確要去尋齊人的晦氣。
本來,他占了徐州之後,按照道理來說,齊人為了他們皇帝的臉麵,一定會強攻徐州城,哪怕用人命去填,也在所不惜。
但是現在,一個月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事情的進展,有些出乎沉毅的意料之外。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裡,征南軍都是對徐州城圍而不打,到現在為止,攻城戰雖然打了不少次,但是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不成規模。
沉老爺看了一會北邊的齊人營帳之後,微微皺眉道:“齊人素來驕狂,怎麼現在轉性了,這種虧也咽得下去!”
東城牆是東路軍在負責,這會兒蘇定就站在沉毅身後,微微低頭道:“他們是被沉公您給打怕了,知道來攻徐州就是送死,因此才畏畏縮縮,圍而不打。”
說到這裡,蘇定咬了咬牙,開口道:“恨隻恨,咱們南邊的淮河水師,至今都沒有動彈過,現在,征南軍大部分兵力都在徐州城外圍著,如果淮河水師能夠北上,攻城略地,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鬆。”
沉老爺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說的也太輕鬆了一些,趙祿可沒有咱們淮安軍這麼自由,我有便宜行事的聖旨,可以隨時渡河攻齊,他卻沒有。”
“擅自調兵,要論謀逆的。”
說到這裡,沉老爺的目光,依舊看向東邊。
那裡是周世忠的大帳所在。
沉毅看了一會兒,搖頭道:“這姓周的,不知什麼時候跟趙祿,學了一手烏龜神功。”
“不過,他犯了這麼大的過錯,這會兒北齊朝廷還能容許他這樣龜著,真是奇了…”
小聲滴咕了幾句之後,沉毅回頭看了看蘇定,問道:“在徐州也一個多月了,這四麵的敵人,哪一邊弱一些?”
“北邊。”
蘇定回答的毫不猶豫。
他微微低頭道:“北邊雖然不是屬下負責,但是屬下與淩將軍他們溝通過,北邊的齊人,應該不是歸屬征南軍的…”
“而是從北齊地方上,調來的援兵。”
“戰鬥力,比征南軍差上不少。”
沉毅聞言,再一次皺眉。
“向北去突圍沒有用處…”
“不妥…”
他在心裡否決了這個念頭,然後突然心頭一動,回頭看向蘇定。
“蘇將軍,我突然有個想法。”
蘇定微微低頭:“沉公您說。”
沉毅抬頭看向東邊,然後笑了笑:“蘇將軍,你說如果從今天開始,徐州城四門全開…”
“情況會變得怎麼樣?”
蘇定先是一愣,隨即目光一亮,看向沉毅:“沉公,這是個好辦法,能激得齊人不得不來攻城,就是多少有些凶險…”
“我覺得沒什麼凶險的。”
沉老爺目光幽幽。
“正好,借此看一看,北齊朝廷能容忍周世忠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