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還沒有趕到東城門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陣炮火聲。
炮火聲有近有遠。
近的,自然是淮安軍的火炮開炮了。
而遠一些的火炮,意味著城外的征南軍,也動了火炮。
隻此一點,就可以說明,戰況極其激烈。
要知道,方才在北門的時候,不管是城外的征南軍,還是守城的淮安軍,都是沒有動用火炮的。
沉毅剛想趕上城樓查看戰況,他剛上樓梯,就被城樓上的蘇定發現,蘇定大踏步,幾乎是飛奔到樓梯上,伸出胳膊攔著沉毅,開口道:“沉公!上麵危險!”
他話音剛落,一塊石頭從城外飛了過來,落在了不遠處,砸傷了兩個淮安軍將士。
沉老爺目光一凝。
投石車跟火炮,都用上了。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我要上去看一看戰況。”
蘇定沒有辦法,咬了咬牙,身後一揮手,開口道:“來一隊人,護著沉公!”
沉毅一把推開他,大步上了城樓。
他身上是著甲的,隻要沒倒黴到被火炮正麵擊中,便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哪怕是被投石車的落石砸到,大概率也就是受傷而已。
三兩步的功夫,他已經上了城樓。
一眼望下去,城下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幾乎看不見儘頭!
人數一過萬,在肉眼看來,就無邊無際了!
城下的這些齊軍,在投石車跟火炮的掩護之下,正如潮水一般,像徐州城湧來!
哪怕被箭雨割麥子一樣割倒一排數十個人,後續的齊軍在齊人的呼喝聲中,又能增補上來,立刻補上缺口!
這個場麵極其震撼,看的人頭皮發麻!
即便是沉毅,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規模的攻城戰戰場!
他隻看了一眼,便蹲了下來,矮身藏在牆垛後麵,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蘇定,蘇定!”
蘇定這會兒,距離沉毅不遠,他三兩步跑到沉毅附近,也跟沉毅一樣,矮身蹲了下來,提防城下的箭失以及飛石。
“沉公,末將在!”
這會兒,一塊大石頭落在兩人附近不遠處,石塊撞在城牆上,碎石立時飛濺,沉老爺呸了一聲,吐出濺在嘴裡的碎石,大聲問道:“什麼情況!”
蘇定努力靠近了沉毅一些,因為火炮轟鳴太響,他同樣在大聲說話:“沉公!早上他們還隻是常規進攻,末將等人尋常應對,突然投石車跟火炮就推出來了!”
“這些齊人,開始頂著輪射往前衝!”
“打的異常凶猛!”
蘇定大聲道:“末將看過,此時城下同時衝鋒的,少說有數千人!這數千人身後,還有大量的齊軍,隨時準備頂上來!”
沉毅用手擋著眼睛等要害部位,伸出頭飛快的瞥了一眼城下,又縮了回去。
這個時候,不得不小心翼翼!
因為這個烈度的戰爭,一定會有神射手存在,就是那種,百步開外隻要露個頭,就能精準狙殺的神射手!
不僅準頭足,力道也強的離譜!
本來,沉毅對於這種神射手是沒有什麼概念的,直到他的抗倭軍中出現了幾個神射手之後,他才清楚的感受到了這種古代狙擊手的恐怖之處。
看了一眼戰場上的局勢之後,沉毅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蘇將軍,看來齊人忽然換了戰術了,徐州四門之中,隻有東門一個城門,遭受了這樣猛烈的進攻。”
“他們開始專攻一門了!”
沉毅沉聲道:“無論如何,城門決不能丟!”
蘇定剛想說話,又有碎石飛濺,他往外吐了口唾沫,笑著說道:“沉公您放心,外麵的齊人現在看起來嚇人,但是現在一直是他們在死人!”
“咱們城牆上的兄弟們,減員的不多。”
“況且,城下還有人隨時輪替上來!”
“齊人除非用屍體堆成人梯,不然絕進不來徐州城!”
蘇定說的不錯,城下的這些齊人軍隊,看起來來勢洶洶,很是唬人,但是現在,依舊是占據地利的淮安軍,在大量的殺傷齊人。
因為齊人想要攻城,就必須要頂著城樓上的火炮箭失,朝著徐州城衝鋒。
這個衝鋒的過程,是必定要死人的。
但是他們往城樓上射的箭失,還有投石車的飛石,殺傷力其實不是特彆大。
沉毅用手揉著眉心,快速思索了一番之後,開口道:“蘇將軍,你去指揮守城罷,不必管我了。”
蘇定搖了搖頭,開口道:“沉公,您是咱們淮安軍的核心,淮安軍誰都可以出事,獨獨您是絕不能出事的!”
“這裡實在是太危險,您要是再不下城樓,末將隻能冒犯您了!”
沉老爺啞然失笑,開口道:“我躲在這裡,又不曾上陣殺敵,有什麼凶險?”
蘇定回頭看向旁邊的幾個將士,喝道:“來呀,把沉公送下城樓!”
幾個人也都擔心沉毅的安危,聽到了蘇定的話之後,不再猶豫,上前連拉帶拽,把沉毅拉下了城樓。
等到沉毅下了城樓之後,蘇定終於起身,看了看已經衝到牆根,準備架設雲梯的齊人,大喝道:“準備滾油!往他們梯子上潑!”
一個月多月來,淮安軍一直在積極準備守城。各種守城的器械非常齊備,熱油,滾石,金汁,都備了不少,正合適用在此時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