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秦淮河喝酒?”
沉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去了幾次…”
“後來有一次,在皇城裡碰到了趙師伯,師伯說不許我沉湎聲色,小弟就再沒有去了。”
沉毅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沒有說話。
學好不容易,學壞很簡單。
沉恒去秦淮河喝花酒,倒也沒有什麼,畢竟在這個時代,這對於文人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如果再接觸一些彆的,比如說賭錢之類,像他這樣什麼都不懂的,一不小心就會欠一屁股債。
到時候,就會成為把柄。
如果隻是賭錢,對於沉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許複很有錢,像趙二那種家境殷實的,在青樓賭館混了半輩子,也不甚要緊。
怕就怕,有些心腸歹毒的人,將命桉弄到沉恒頭上,那才是真正的把柄,很難甩的脫。
沉毅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兄弟已經長大了,中了進士,做了官,不能再說重話了。
他想了想之後,拍了拍沉恒的肩膀,輕聲道:“秦淮河那種地方,你要實在想去,我也不管你,但是交友一定要慎重,不可誤入歧途。”
沉恒很聰明,察覺到了自家兄長的情緒不對,他連忙解釋道:“大兄,兩個月前,小弟得知徐州之圍已解,兄長平安無事,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想要跟同僚好好相處,因此……”
沉毅笑了笑。
“好了,不用與我解釋什麼,你已經是朝廷的官員,馬上將為人父。”
“隻是在朝廷裡做官,與人接觸的時候,多用點心思就是。”
沉恒若有所思,會意點頭。
…
小半個時辰之後,趙尚書才動身離開,臨走之前還邀請陸夫子明天去一趟趙家,商量甘泉書院的事情。
很顯然,老頭明天已經準備翹班了。
身位戶部衙門的主官,他翹班沒有任何難度,隻是小老頭一直很敬業,幾乎沒有翹過班就是了。
陸夫子把他送到了江都伯府門口,而沉毅一路把他送到了馬車上,冬夜裡,沉老爺拱手行禮道:“勞煩師伯深夜前來,小侄萬分感謝。”
趙昌平登上馬車,笑著說道:“主要是來,跟你老師商量書院的事情,難得甘泉書院,在咱們這一代手裡發揚光大了,這建康的書院,一定要好好辦才成。”
“知道安世同意在建康辦書院之後,老夫已經寫信聯係了不少故舊,至少書院的先生們是不缺的。”
沉毅低頭道:“師伯放心,書院的地方,小侄來安排。”
安排地方,就是負責提供場地。
趙昌平笑道:“既然是陛下請你嶽父開的,自然是內帑出錢,用不著你操心。”
沉毅先是點頭,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師伯,二哥過幾天大概就要回來了,要不要讓他,明年留在建康戶部做事?”
“小侄可以舉薦他。”
“二哥現在的功勞,升官綽綽有餘了。”
趙尚書微微搖頭,開口道:“他在建康這麼多年,一直不成器,把他留在建康,隻會害了他。”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子恒你說的那樣改了,但是難得他在北邊能做點事情,就讓他一直跟著你罷。”
趙尚書輕輕歎了口氣:“至少,讓他奔個前程。”
沉毅低頭,記下了。
馬車上,趙昌平揮手道:“天冷,子恒不必送了,且回去罷。”
“明日老夫在家,記得讓你老師,到我家中來。”
沉毅停下腳步,誠心誠意的對著趙昌平的馬車拱手行禮。
“師伯慢走。”
此時此刻,沉老爺心中,感慨不已。
這位當朝的戶部尚書。
誠良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