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沈毅的預料之外了。
倒不是說事情發展的不順利,而是有些太過順利了。
因為當皇帝陛下跟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沈毅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不是因為這個想法不行,而是因為這個想法想要實現,需要的條件太過理想化了,一切都必須按照皇帝陛下的想法來推進,才能夠實現。
也就是說,要沈毅偽裝的天衣無縫,並且齊人堅信不疑的同時,還要因為這件事情徹底上頭,皇帝的這個想法,才能得以實現。
而沈老爺當時沒有明著拆穿這件事,很大程度上也不是因為這個計策如何如何高明,如何如何了不起,而是因為這個想法“計出於上”,就當是哄領導開心,來逛上這麼一圈,也是值得的。
畢竟這個領導,跟另一個世界裡的領導可大不一樣,他的權力,是沒有邊際限製的!
討好他,好處無窮。
而來遛上這麼一圈,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被齊人看穿之後,齊人無所動作。
那麼遛上一圈之後,皇帝陛下回了朝廷裡,還可以用這個作為素材吹噓一波,說上一句朕當初孤身一人,嚇得齊人後退數十裡不敢動彈雲雲。
但是現在,事情的進展,跟沈毅預想的大不一樣。
齊人不僅上當了,還在寧陽這塊地方加碼了,大有要在寧陽這個地方死磕的態度。
沈老爺看著眼前的文書,略微想了想之後,把蔣勝叫了過來。
蔣勝小心翼翼站在沈毅旁邊,開口道:“公子。”
沈老爺閉著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我一會兒寫一封信,你遞給邸報司,讓邸報司以最快的速度,轉送淩肅。”
蔣勝點頭。
“我給公子磨墨。”
沈毅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之後,開始提筆給淩肅寫信。
這個時候,淩肅的兵力,在東平州附近,是距離寧陽最近的淮安軍。
當然了,以淩肅這麼個相對穩妥的性格,他並沒有進攻東平州,隻是如沈毅所說,帶兵看住了東平州的齊軍,讓他們不得動彈。
而沈毅這個時候給淩肅寫信,並不是要急哄哄的調他過來,甚至沒有提調兵的事情,隻是給淩肅一個心理準備,讓他隨時注意寧陽這邊的情況。
這個“注意”,主要也不是讓他來支援。
而是讓他注意,一旦齊人南下的太過深入,時機成熟的時候,淩肅那裡的兵力可以配合先鋒軍這裡,儘量多留下一些齊人“過夜”。
因為信的內容並不複雜,以沈老爺進士出身的功底,一封信很快寫完,他吹乾墨跡之後,遞給蔣勝,開口道:“信上已經加蓋了我的印信,讓邸報司動作快一些,不要耽誤了軍情。”
“否則,我是要追究責任的。”
蔣勝伸手接過,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給淩肅寫了信之後,沈老爺從自己懷裡,摸出一份山東的羊皮地圖。
這份地圖雖然沒有他軍帳中那張大地圖詳儘,但也是相對比較詳細的地圖,再加上以羊皮製成,還算比較方便攜帶,沈毅一直是帶在身邊,隨手翻閱的。
看著地圖上的寧陽,沈手指著寧陽縣城,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沒有看到什麼危險的地方。
畢竟,皇帝陛下又沒在這裡,他的戰術可以說是相當靈活了,隨時可以放棄這個小縣城,去跟齊人打運動戰。
看了一會兒之後,沈老爺便有些困乏了,他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說道:“且看圖遠,比周世忠高明在哪裡?”
說完這句話,他脫下外衣,斜靠在了書房裡的小床上,因為炎熱,也沒有蓋什麼東西,很快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醒,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沈毅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外麵的蔣勝聽到動靜,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來,開口道:“公子,您醒了?”
沈毅伸了個懶腰,點了點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申時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