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實在空曠的戰場上,在雙方都沒有支援的情況下,三千輕騎隨隨便便就可以遛死同樣規模的步卒。
二十年前,袁渡北伐的時候,周晉安麾下一支隻有千戶營規模的騎兵,拖住了袁渡手下一萬人,足足半個多月時間,將這一萬人拖死了三四千人,而自身,隻因為戰馬受傷,折損了二三十人。
這就是騎兵,在這個時代的絕對優勢!
也是沈毅一直想要弄出一支正經騎兵的原因。
但是現在,情況與二十年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雙方的戰鬥意誌,已經不在一個水平上。
而且,因為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捉住沈毅,並沒有采用遊擊的方式,基本上已經一頭紮進了淮安軍的陣型之中。
如果他們這一次衝鋒,能夠撕碎淮安軍的陣型,那麼雙方便勝負已定,沈毅也隻能騎馬逃跑。
但是很明顯,一頭紮進淮安軍軍陣之中以後,他們並沒有能夠撕開陣型。
反而,被薛威他們黏住了!
薛威帶著狼筅兵,一聲怒吼之後,直接朝著這些騎兵衝殺過來。
前頭的騎兵,已經被薛威他們拖住,而淮安軍後排的將士們,在沈毅的刺激之下,也怒吼著列陣,朝著齊人衝殺過來。
夜色裡,無數火把點起,伴隨著迎風飄搖的沈字旗緩緩逼近,壓迫力已經十足。
北齊將領納達,看的眼皮子直跳。
在他旁邊,一個朱裡真千戶,雙手揮長刀,一刀砍在了一個南朝小卒肩膀上,刀口幾乎砍斷了這個淮安軍將士的肩膀。
但是他想要抽刀回去的時候,卻看到這個南朝的小卒怒目圓睜,兩隻手死死地握住他的刀背,讓他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把刀收回去!
就在他一個愣神的時間,旁邊一個狼筅兵已經怒吼著衝了過來,在無比長的竹柄加持下,這柄狼筅幾乎懟在了他的臉上,狼筅上如同枝椏的鐵刺,紮的他臉上鮮血直流。
這朱裡真千戶,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撒手,將手裡的長刀丟了出去,騎馬匆匆奔到納達旁邊,擦了擦臉上的血,顫聲道:“納將軍,這幫南蠻子瘋了!”
“全部都瘋了!”
他想到了剛才那個忍著劇痛,硬生生捉住他刀背的南朝小卒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咬牙道:“納將軍,這些南蠻子賤命一條,咱們何苦去跟這幫泥腿子拚命?”
納達聞聽此言,回頭惡狠狠的看了這千戶一眼,罵道:“你說的這句話,就是咱們,連他們軍陣都衝不進去的原因!”
這些騎兵,絕大多數都是朱裡真人。
而朱裡真人,在北齊,已經當了七十年的貴族,平日裡出門在外,到哪裡不被叫一聲爺?
到如今,朱裡真人已經是第四代乃至於第五代人。
當了這麼多年的老爺,沒有人會再願意,去跟那些“泥腿子賤民”去搏命了。
很顯然,這種現象,像納達這種朱裡真的中高層,都已經非常清晰的看到了。
可是…
無從改變。
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了。
畢竟北齊皇帝,也不可能將這些朱裡真人重新趕回關外去,重新讓他們靠遊獵為生,重新讓他們變回賤命一條。
北齊皇帝要是敢這麼乾,不用李陳打進燕都,朱裡真貴族們就會合力把他揚了,然後再重新換一個皇帝。
感歎了這麼一句之後,納達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南邊。
南方不遠處,火把照射之下,一個手持長劍的年輕人,正冷冷的看向北方。
此時,他和納達的距離,隻剩下了一百步不到!
但是這一百步,已經成為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納達狠狠握拳,身子微微顫抖,咬牙道:“再衝一陣!”
“不然回去,見不得圖大將軍!”
這千戶聞言,鬆了口氣。
因為納達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對於這場戰事,他已經不想贏了。
而是想著,向上官交差。
他連忙低頭,恭敬道:“納將軍英明!”
“末將遵命!”
這一句“英明”,聽起來格外刺耳。
但是,又讓納達感受到了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他騎在馬上,回頭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這千戶臉上,唾沫橫飛,痛罵了一聲。
“英你媽的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