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微笑道:“真能取信於齊人,將來說不定會大有用處。”
淩肅抬頭看了看沈毅的表情,然後才低著頭,恭謹道:“末將…儘力罷…”
沈老爺給他倒了杯熱茶,繼續說道:“濟南城的情況,你大概已經知道了,我的打算是,就像現在這樣,三麵圍城,然後時不時猛攻幾場。”
淩肅若有所思:“沈公是想,網開一麵,把他們從城裡迫出來。”
“嗯。”
沈老爺抿了口茶水,開口道:“四麵,隻有北麵可以出入,隻要我們不堵上這個缺口,那些人就會覺得,我是隻要濟南城這塊地方,故意放他們出來。”
“他們在城裡,咱們想打進去不容易,等他們出來…”
沈老爺低聲道:“就不難了,”
淩肅皺眉道:“怕留他們不住。”
“如果齊人統統出城,全部留下自然不太可能。”
“能把他們打殘,我就心滿意足了。”
淩肅先是點頭,然後問道:“沈公,如果這些齊人堅守待援,死守濟南呢?”
沈毅皺了皺眉頭。
事實上,他最擔心這件事。
“那也沒有什麼法子,隻能想辦法在城裡做文章了。”
“否則…”
沈毅低聲道:“便隻能血滴石穿。”
聽到“血滴石穿”這四個字,淩肅先是錯愕,隨即立刻想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
如果齊人死守,那麼淮安軍也隻能用性命,一點一點去磨。
他微微低頭。
“有沈公您運籌帷幄,末將相信,年前一定能夠取下濟南府。”
“真要是如此。”
沈老爺嗬嗬一笑。
“到時候你們三個人,估計都要陪我走一遭了。”
淩肅好奇問道:“去哪裡?”
“自然是回建康麵聖。”
沈毅低頭看了看麵前的這封信,嗬嗬一笑:“論功行賞。”
………………
濟南,巡撫衙門裡。
周元朗坐在亭子下麵,有一搭沒一搭的養水池裡丟魚食,喂養這荷花池裡的一池錦鯉。
這池錦鯉,是山東巡撫固誠養的,幾年下來,養得肥肥美美,很是可愛。
圖大將軍,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了亭子下麵的周元朗,大步上前,苦笑道:“先生倒是愜意,圖某都急壞了!”
周元朗把手裡剩下的魚食,統統丟進池裡,引起了一陣魚潮,然後他才回頭看向圖遠,搖頭道:“在想些事情而已。”
圖遠看了看池裡的錦鯉,有些好奇:“先生在想什麼?”
“在想,戰無不勝的大齊雄師,怎麼會在正麵戰場上輸給南人。”
周元朗回頭,看向池裡的錦鯉,輕聲道:“現在,大抵想明白了。”
“山東巡撫固誠,上族出身,這一池錦鯉便是他養的。”
圖遠聞言,皺了皺眉頭:“不錯,現在的朱裡真人,早已經沒有當年的勇武了,這些當了大官的朱裡真人,跟著那些漢人,儘學一些風花雪月,哪裡還記得騎射的本事?”
周元朗不置可否,笑著說道:“大將軍來尋我,有什麼事情?”
“睿王爺在發瘋。”
圖遠無奈道:“昨夜給他侍寢的四個女子,被他弄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也幾乎瘋了。”
“一整個晚上,都在大吵大叫,吵的附近人心不寧。”
“今天一早,便死活要離開濟南,他是親王,到處亂闖,沒有人敢真的跟他動手腳…”
“但凡有人碰到他的衣角,他便大呼反賊,上手就打,到現在,已經打傷了好幾個人。”
“現在,一路奔著北城門去了。”
周元朗回頭,看向身後的一池錦鯉,麵色平靜。
“大將軍,他如果老實,以後咱們還能一起回燕都去。”
“他如果不老實…”
周元朗歎了口氣。
“就隻能怪南人凶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