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被拖在開封,已經太久了。
主要是因為,這裡沒有什麼能夠主持局麵的人,總不能把張簡一個人掰成兩半來使,再加開封剛剛打下來,城裡比較亂,一定是需要一個能夠主政的人,在這裡維持開封城以及整個開封府秩序的。
所以,沈毅就隻能臨時充當這個角色。
不過他在北邊,還有更重要的差事,不能一直待在開封當他的開封知府,因此不得已之下,從附近東昌府的幾個知縣裡挑了一個出來,暫時替代開封知府的職事。
這對於這位縣令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遇。
隻要他不出什麼岔子,將來履曆添一句,曾經暫代開封知府,那麼將來他升遷的路子,就會寬很多。
這也是擴張帶來的好處之一。
一個統治政權時間長了,既得利益被瓜分乾淨,很容易形成每一個坑裡都已經有蘿卜占據的情況,也就是所謂的階層固化。
而一但有了新的地盤,新的蛋糕,就立刻會多出許多坑位,能讓一些有能力的人爬來。
這些有能力的人,又會帶動整個官場,讓官場相對多一些活力。
沈毅離開開封府之後,不敢耽擱,直接一路北,趕往濟南府。
他離開濟南巡營的這段時間,左右兩路大軍與北齊的作戰,一直沒有停止過,甚至更加激烈。
蘇定兩度推進到河間府府城之下,又被河間府的周家父子給打了回來。
淩肅那裡,戰果要更多一些,他們已經打進了真定府,但是被敵人擋在了真定府,不太好繼續北。
大規模的主力碰撞還沒有發生,但是小規模的遭遇戰,幾乎是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隻沈毅離開的這段時間來算,淮安軍陣亡的將士就接近了一千人,受傷的更是數千。
當然了,因為打法靈活機動,淮安軍基本不會吃虧,也就是說,齊人付出的代價更大。
沈毅到了北邊之後,並沒有直接趕去前線戰場,而是先到了濟南城裡,開始處理趕路的這幾天堆積的公事。
因為沈老爺沒有固定的地方辦公,給他送公文的邸報司以及內衛,要經常確認他的位置,有些不好在路送的,會確認沈毅下一站的目的地,將公文直接送到下一站去。
也就是說,不少公文是直接送到濟南城裡的,這些公文裡,有大量關於前線戰事的彙報。
這天傍晚時分,身為山東首憲的沈撫台,很低調的,幾乎悄無聲息的進了濟南城。
這會兒,濟南城已經不再緊閉門戶。
城裡的百姓們,也已經開始正常出來活動,大街小巷,還有不少攤販沿街售賣。
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一個省城該有的繁華,但是已經說明,隨著山東局勢的日漸穩定,山東的生產生活秩序,都在陸續恢複之中。
而且,因為山東全境三年免賦稅,用不了多久,就會比戰前發展的更好。
沈毅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巡撫衙門,然後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書房之中,開始翻看書桌堆疊的文書。
這其中,包括了洪德帝給他的回信。
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沈毅才把這些文書處理完,他剛想起身去吃點東西,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子恒,子恒。”
沈毅聽出來了是張簡的聲音,他走到房門口,笑著打開房門,開口道:“師兄消息靈通啊,我剛回來不到兩個時辰,師兄就已經知道了。”
張藩台看了看沈毅,無奈道:“先前我那裡需要送出城給你的文書,這兩天都是送到巡撫衙門裡來,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猜得到你要回來了。”
“我那布政使衙門的人,今天看到有數十人進了巡撫衙門,我便知道你回來了。”
“怎麼樣?”
張藩台問道:“河南戰事如何?”
“還算順利。”
沈老爺微笑道:“已經打下了省城,現在應該在打洛陽,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開封城裡也缺一個師兄這樣的人才,不然我也不會被開封的政事,拖在開封大半個月時間。”
張簡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開口道:“你瞧瞧我現在這個模樣,你再把一座省城交給我,明年你就要帶著我的屍骨,去見你大侄子了。”
“累死了我,到時候看你怎麼在你那侄兒麵前張嘴!”
相比較洪德五年,沈毅第一次見到張簡的時候,如今的張公子,已經全然不複從前那個風度翩翩,相門公子的模樣,不僅頭發不怎麼齊整,而且神色憔悴,借著燭光,還能看到他頭,竟似乎有了幾根白發。
要知道,他也就比沈毅年長個四五歲,今年不過三十歲出頭而已。
可見主政山東,尤其是這麼個規矩完全被破壞,需要一點點重建的山東,讓他耗費了大量的心力在頭。
沈老爺見狀,搖頭感慨道:“山東之功,師兄至少要占三成。”
張簡微微搖頭,對於這個說法頗不以為然,他甚至都沒有接話,隻是開口說道:“昨天我收到了恩師寄來的書信,提到了關於河南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話,朝廷應該會派一個子恒你熟識的人,去主政河南。”
“我熟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