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軍駐地迎來了一個新的客人,一個一身破爛衣裳,赤足麻衣,以黑巾裹臉的漢子。
這漢子,憑借著一塊不怎麼起眼的腰牌,一路過關,來到了征南軍最核心的位置。
一身青衣的周公子周元朗,親自走到門口迎接,見到這漢子的打扮之後,直接愣在了當場,幾乎不敢認了:“兄…兄台?”
這漢子揭開了裹臉黑布的一角,聲音沙啞:“先生,是我。”
周元朗這才鬆了口氣,二話不說,拉著這漢子到了一間密室,先是讓兩個侍女給他洗了澡,又給他換上了一身新衣裳。
這漢子這才恢複本來麵目,周元朗拉著他在密室坐下,感慨道:“先前聽說,兄長可能戰死在了太原,我心裡一點都不相信,今日一見,兄長果然還在人世間。”
“不過剛才,便連我也幾乎不敢認了。”
“沒有辦法。”
這人正是與周元朗共事過一段時間的大將軍圖遠,圖大將軍低頭喝了口水,但是嗓音還是有些沙啞:“家裡人有些在燕都,有些在老家,我無緣無故離開戰場,這會兒絕不能露麵。”
“否則,家小恐怕都難以活命。”
他看向周元朗,開口道:“我原先知道先生還有周大將軍在河間,便喬裝打扮,從太原一路走到了河間府,到了河間才又聽說,征南軍轉移到了滄州。”
“便一路尋了過來。”
周元朗給他添了杯水,感慨道:“兄長吃大苦頭了。”
“太原一戰,小弟在河間的時候就聽說了,那伊靈阿,真是愚蠢至極!”
提到“伊靈阿”這個名字,圖遠悶哼了一聲,咬牙切齒:“我多次勸他,他一點也聽不進去我說的話,要不然,山西何至於爛成這個樣子!”
“朝廷,真是用了一群酒囊飯袋!”
說完這句話,他抬頭看向周元朗,又低頭道:“先生,我現在是哪裡也去不得了,家裡去不得,燕都更去不得,隻有隱姓埋名,請求先生收留了!”
“兄長這話就見外了。”
周元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兄長隨便換個名字,今後就在征南軍中就是。”
圖遠低頭道了聲謝,然後問道:“先生,河間怎麼說丟就丟了?我這段時間如同野人一般,一點消息也聽不到了,這邊的戰事如何?”
周元朗臉上的笑意收斂,他低頭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本來,河間與真定,各有十幾萬人,跟淮安軍左右兩路軍,處於僵持狀態。”
“前段時間,諾勇抽調了大部分兵力,想要從淩肅那裡突破。”
說到這裡,周公子悶哼了一聲:“他這是一石二鳥,一是想要自己建功,二是想要我們征南軍這裡兵力空虛,然後蘇定撲上來,讓我們與蘇定,拚個兩敗俱傷,然後他來坐收其成。”
圖遠瞪大了眼睛:“所以先生就撤出了河間府,到了滄州?”
“這,恐怕會被朝廷責怪罷?”
“這如何會被朝廷責怪?”
周元朗低頭喝茶,笑著說道:“滄州這裡,本是我們征南軍需要防守的城池,前些日子,淮安軍周懷所部,意欲進攻滄州,我們派兵來援,合情合理。”
“至於河間那裡,是因為諾勇調走了大量的兵力,以至於蘇定十萬大軍猛攻河間府,這才河間府陷落,我們征南軍有什麼辦法?”
周元朗淡淡的說道:“就這,那諾勇在西線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反而被那淩山穀狠狠地啃了一口,連他自己本人,都差點陷進去。”
“諾勇先是調走河間兵力,又在東線大敗,導致東西兩線都吃了敗仗,這等行為,與叛國無異!很有可能就是他裡通外國,與那沈七串通一氣!”
“我與父親,已經上奏書參他了。”
圖遠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兒,圖大將軍才回過神來,問道:“戰局糜爛至此,先生以後準備何去何從?”
“自然是忠君報國。”
周元朗給圖遠倒了杯茶水,笑著說道:“咱們的家裡人都在燕都,還能做什麼?當然是要辛勤王事,死守防線了。”
“將來那沈賊要是威脅到了燕都,咱們便立刻…”
周大公子義正言辭,滿臉正氣。
“發兵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