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沈老爺,聞言扭頭看了看一旁的許複,輕聲笑道:“一轉眼,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
許複若有所思,也跟著點頭道:“是啊,歲月如梭。”
他輕聲感慨。
“當初那位的兒子…如今已經這麼大了。”
當年惠妃娘娘與皇帝陛下的事情,沈老爺雖然有拉皮條之嫌,但他一點都沒有經手,真正去做這件事的,正是許複。
包括顧大家被養起來的那兩年,也是許複在照顧顧大家,後來顧大家從秦淮河脫身,更是許複出麵買下。
如果說,當年這樁秘辛裡,除卻當事人之外,誰牽扯最深的話,一個是沈毅,另一個就是許複了。
而如今,顧大家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就在二人麵前,兩個人很難不心生感慨。
沈老爺拍了拍許複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就在車裡不要下去了,我下去見一見他們。”
許複想了想,微微點頭道:“好,我就不跟侯爺露麵了。”
沈老爺掀開車簾,很利落的跳下了馬車,看著眼前站成一排的三個年輕人,拱手還禮,開口道:“臣沈毅,見過三位殿下…”
他作勢要上前下拜,李望連忙上前,一把攙扶住沈毅的胳膊,開口道:“叔父可折煞小侄了。”
三皇子李容也很有眼力見,上前扶住了沈毅的另外一隻胳膊,笑著說道:“叔父莫要客氣了,要是讓父皇知道,您對我們兄弟下拜,我們兄弟三人回去之後,誰也免不了挨一頓板子。”
三兄弟當中,屬皇四子李鑒最為老實,反應也慢了一些,見兩個哥哥已經上前獻了殷勤,他愣在原地呆了呆,這才慌忙上前,開口道:“叔父一路辛苦,父皇已經在建康設宴,咱們儘快動身,天黑之前還能趕到建康。”
沈老爺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這位皇四子,等看到他麵龐的時候,微微一怔,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沈老爺才忍不住感慨道:“四殿下與陛下年輕時候,生的好像。”
三個皇子,多多少少跟洪德皇帝都有些相像,但是屬這位四皇子生的最像。
當年李鑒跟著皇帝陛下北上的時候,隻有七歲,還看不出眉眼,上一次沈毅回建康的時候,他也不過十二三歲,沈毅也沒有瞧出來什麼。
但是這一回,這位四殿下已經十六七歲了,與沈毅當初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洪德皇帝年紀相仿,而這位四皇子,與當年那個秦淮河上的洪德皇帝,生的足有七八分相像!
方才恍惚之間,沈老爺竟有些恍然一夢的感覺。
李望扶著沈毅,開口笑道:“不止叔父一個人這麼說,建康城裡很多老臣,都說四弟與父皇年輕的時候生的很像。”
李鑒臉色微紅,微微低頭道:“侄兒是父皇之子,與父皇有幾分相似,也是常事。”
沈老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搖頭笑道:“四殿下這個性子,與陛下不太相像,陛下當年,是很灑脫大方的性子。”
李鑒低頭道:“父皇雄才偉略,侄兒自然及不上他老人家之萬一。”
沈毅啞然一笑:“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在陛下身上,聽到老人家這三個字。”
沈侯爺剛才那句話,雖然並不是刻意,但的確是給這位四皇子提醒,他長的很像洪德帝,如果能處處學一學洪德帝,說不定就能討得洪德皇帝的喜歡,為將來的嫡位,取得幾分勝算。
他看向身邊的兩個小夥子,開口笑道:“二位殿下就不要再架著臣了,好像是將臣押起來一般。”
兩個皇子連忙縮手,低頭連聲道不敢。
沈毅打量了一眼三個人,心裡覺得有趣,然後笑著說道:“三位殿下,那咱們就動身?”
李望攙扶著沈毅,笑著說道:“侄兒扶您上車。”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三弟,然後攙扶著沈毅上了馬車。
等沈毅上車之後就,這位皇長子開口道:“您回了建康之後,侄兒一定去叔父府上,拜訪叔父。”
論親疏的話,洪德帝諸皇子之中,也隻有李望一個人稱沈毅為叔父合情合理,畢竟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確有一些淵源在。
其他的皇子,本不該以叔叔這種稱呼來稱呼沈毅的。
但是,如果隻讓李望喊,未免有站隊的嫌疑,因此沈老爺才對三個人的稱呼視若無睹。
聽到李望低聲說話,沈侯爺自然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等他上了馬車之後,掀開車簾,對著李望招了招手,笑著說道:“大殿下,你上近前來。”
李望心中激動,連忙上前低頭道:“叔父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