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冊封,來的猝不及防。
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
不過宮裡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在朝廷裡炸的震天響,太後娘娘床榻前皇帝陛下說的話,這會兒早已經遍傳朝廷,因此對於這個冊封,雖然突然,但是並不奇怪。
按照皇帝陛下的詔書,由欽天監擇吉日,為太子殿下舉行冊封大典。
而就在冊封詔書下發的第二天,沈侯府門口,來了幾個特殊的客人。
毅勇侯孫疇,以及幾個孫家的勳貴。
這人,是孫皇後的弟弟,也是孫太後的堂侄,至於身上的爵位,自然是靠裙帶關係搞來的。
說的再直白一些,他身上這個爵位,甚至不是因為孫皇後來的,而是洪德皇帝給自己母親麵子,捏著鼻子給他封了個流侯。
值得一提的是,早年沈老爺剛到東南剿倭,小有成績的時候,孫太後曾經要求沈毅帶兩個孫家的後輩,去抗倭軍中任千戶,當時那兩個孫家的後輩裡,其中一位,就是這位毅勇侯孫侯爺。
諷刺的是,二十年過去,這位孫侯爺至始至終沒有上過哪怕一次戰場,連敵人的模樣都沒有見過,而洪德帝給他封侯“毅勇”二字,多多少少帶了點陰陽怪氣。
沈侯府門口,這位孫侯爺滿臉笑容的遞上了拜貼,過了一會兒,侯府的側門打開,一身便服的沈恒,從裡麵走了出來,對著孫疇拱手行禮:“見過孫侯爺。”
孫疇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拱手還禮:“沈侍郎。”
他行禮之後就,往沈恒身後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沈侍郎,沈侯爺沒在家麼?”
他給的拜貼,是拜會沈毅,而不是拜會沈恒的。
小沈老爺笑嗬嗬的看著孫疇,開口道:“怎麼?下官出來迎接侯爺,掃了侯爺的顏麵?”
“不敢,不敢。”
孫疇連忙擺手,賠了個笑臉:“隻是孫某這一次,是來求見沈侯爺,當麵向侯爺表示謝意的,沒有當麵見到,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謝意?”
沈侍郎琢磨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侯爺,我大兄一早出門去了。”
“現在不在家。”
小沈探花是洪德十年的進士,到現在進入仕途也已經接近二十年,這會兒也練成了一副不錯的嘴皮子,笑著說道:“侯爺有什麼話,跟我說就是了,我一定轉告我家大兄。”
“這…”
孫疇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張請帖,開口道:“沈侍郎,鄙府於明日設宴,宴請沈侯爺,勞煩沈侍郎將這請帖轉交給沈侯爺,請沈侯爺務必賞光。”
說罷,孫侯爺低頭拱手:“孫某不打擾了,這就告辭。”
沈恒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拉著孫疇的衣袖,笑著說道:“侯爺都到門口了,連口茶水都不喝就要走,傳出去,旁人非說我怠慢了侯爺不可?”
孫疇連忙擺手:“既然沈侯爺不在家,我就不多留了,告辭,告辭。”
沈恒上前,將請帖遞了回去,開口笑道:“侯爺,我大兄至今還在外領兵,不能結交皇親國戚,更不能結交皇子,不然不止對我家大兄不利,對皇子殿下恐怕會更加不利。”
“這請帖,我可不敢替大兄收下,侯爺還是帶回去罷。”
“沒有皇子,沒有皇子。”
孫疇連忙搖頭道:“就是我家的家宴而已,再說了,我家幾乎沒有人在朝廷裡任事,也就沒有什麼忌諱可言了。”
“這請帖,沈侍郎隻管遞上去就是了,來與不來,我家都念著侯爺的恩情。”
說罷,這位孫侯爺一路小跑,逃也似的離開了。
沈侍郎看著手上的請帖,微微皺眉,然後帶著這份文書,一路來到了自家後院的書房裡,見到了正在翻看一份新繪製地圖的沈毅。
他在房間裡找地方坐了下來,開口歎了口氣:“哥,這廝臉皮太厚,丟下請帖就跑了。”
沈老爺抬頭看了看自己兄弟一眼,笑著說道:“請帖拿來給我看看。”
沈恒這才起身,把請帖遞了過去,沈老爺接過去翻看了一遍,嘖嘖有聲。
“冊封大典還沒有開始,孫家倒先開始慶功了。”
沈侍郎低頭喝了口茶水,默默歎了口氣:“真是煩人透頂,這宴會大兄去不太合適,不去的話,恐怕要得罪儲君。”
沈老爺看完之後,隨手將這份文書丟到一邊,伸了個懶腰,繼續撿起剛才看了一半的關外新圖,笑著說道:“你太小看你家哥哥了,還分不清現在是我怕得罪他們,還是他們怕得罪我。”
沈恒依舊皺著眉頭,低聲道:“現在他們自然是怕得罪大兄你,可是將來,儲君嗣位之後呢?”
“他若是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