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海中央,暈船卻還要再坐著忍受上一兩個小時的感覺嘛……
珊瑚宮心海根據之前從鳴神島或者其他國家前來海祇島做生意的那些商人們的反應來判斷,她覺得這種感受一定不會好到什麼地方去。
心海相當體貼,而趙姑蘇也聽進了她的勸告。
“就在這裡留一夜吧?”她向鹿野院平藏商量道,“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暈船呢。”
在海上,坐小船和大船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
大船體量大,吃水量深,相對穩當,所以趙姑蘇在從璃月港到稻妻來的途中並未遇到什麼頭暈惡心想要嘔吐的情況。
但是小船更容易受到天氣影響,但凡海麵上的天氣不那麼好了,顛簸起來的感覺應該比坐海盜船還要再刺激一點。
外加上今天的天氣瞧起來並不怎麼樣——天空是陰沉沉的,風也挺大,如果站在海邊的話,興許能夠看到一些半人高甚至更大的海浪撲到岸邊的岩石上來把自己撞碎的聲勢。
趙姑蘇這就不是很能確定自己到時候的反應了。
她……興許是會暈船的吧。
所以還是小心穩妥一些,做好萬全準備再出發也無妨。
反正嘛,時間還挺充裕的,不是嗎?
珊瑚宮心海笑意盈盈:“放心,藤兜砦這邊的條件雖然相對辛苦了些,但我們也提前準備好了暫時的住所。”
現人神巫女朝著五郎點點頭:“麻煩你了,五郎,帶我們的客人去一下今天的住所吧。”
*
對於趙姑蘇來說,在八醞島停留的時間,並不僅僅是留給她來休養身體,保證以最好的狀態上船的。
馬車抵達八醞島的時候天色尚早,她將自己隨身攜帶,為數不多的行李往住宿一放,轉身就往門外走。
尚且沒有走遠的五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好奇地回過頭來看向趙姑蘇:“蘇小姐?您現在是想要出門嗎?”
趙姑蘇點點頭,伸手指向前方那雖然隔著一座無想刃狹間,但因為其宏偉,仍然能夠在頗遠的地方清晰望見的蛇神之首。
“我在鳴神島的時候就聽說,魔神大蛇奧羅巴斯,海祇島曾經的神明,其骸骨位於八醞島,縱使已經有數百年過去,曆經風吹雨打,卻仍然不曾有多少朽壞。”
雖然因為奧羅巴斯是曾經庇護了淵下宮以及海祇島的魔神,在海祇島的子民麵前指著大蛇的屍骨好像有些大不敬的感覺,但趙姑蘇是真心覺得,奧羅巴斯的頭……不就是整座八醞島最適合成為旅遊景點的地方嗎?
甚至整個稻妻都找不到多少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景點。
而她,身為一個公費旅遊的人,怎麼可以在到了這樣的必打卡景點之後,選擇並不出門,與之錯過呢?
趙姑蘇:景點是一定要打卡的,不打卡,那簡直就是白來一趟。
不過她嘴上說的還是客氣了點的版本:“我就是想去采采風,仰觀往日勝跡,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在我的漫畫裡呢。”
低情商:墳頭蹦迪,打卡合影。
高情商:想去采采風,敬仰一下過去的神明。
海祇島的人們普遍比較單純,就算是五郎也不例外,他在聽趙姑蘇如是說之後並未有所懷疑,反而很是熱心腸的給她指了條路:“那你從這邊,沿著這座吊橋過去——欸還是算了,我親自帶你去一趟吧。”
他身後的尾巴甩了甩。
“彆看從這裡到蛇神之首的直線距離不遠,但是中間隔著一個無想刃狹間呢,海峽中的雷元素哪怕過了幾百年都沒有散去,就算是有神之眼的人,都要快速路過才能保證自己受的影響不會大到影響這兩天的身體狀況。”
況且,他看趙姑蘇身上是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的話就得稍稍繞行,這樣才能夠安全的抵達蛇神之首。
“哦對了,還有,蛇神之首另一邊的山間和海灘上,還有流浪武士出沒呢,幕府軍和我們海祇島這邊最近正在聯手展開清除流浪武士的計劃,但是因為雙方尚未養成配合默契,所以至今效果都不是很好。我陪著你一起去的話,就算遇到了流浪武士也不用擔心。”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趙姑蘇是從鳴神島來的,身份呢,和天領奉行沒有什麼關係,因為漫畫爆火所以並不缺錢,不管是身上的衣裝還是氣質,看起來都像是那種衣食無憂的人家。
保底也是個小康。
這樣的人,對於那些已經沒有什麼道德觀念了的流浪武士來說,不管是打劫隨身攜帶的摩拉,還是把人順帶著一起綁架了,之後再向他們的親屬索要釋放人質的費用,都很好用。
翻譯過來就是肥羊。
她被流浪武士盯上的概率真的很高啊。
這要是鳴神島方麵派出的人在八醞島上出了什麼事,海祇島這邊可不好交代,
五郎心想,哪怕不是因為熱心,而僅僅是為了海祇島和鳴神島之後的交流能夠不受影響地繼續,他也得當這個導遊。
而跟在他身後的趙姑蘇,則看著五郎走在自己前麵,那搖搖晃晃的,徹底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的毛茸茸大尾巴,忍不住在心中感歎:
“啊……五郎,五郎真是海祇島最大的好人啊。”
*
海祇島最大的好心人並不隻把趙姑蘇帶到了蛇神之首就算完事。
他甚至還帶著趙姑蘇往蛇神之首上頭爬了爬。
五郎對於當地的地理可謂是非常了解,在攀登蛇神之首的過程中,每每都能找到最合適的路。
要不是趙姑蘇在穿越了提瓦特之後,意外解鎖了諸如能夠衝刺跑上她以前絕對跑不了的距離、徒手攀爬垂直上下的陡峭懸崖等卡池角色所有的技能,隻怕是用不了幾個起躍的功夫,就會被五郎甩在身後,看都看不見了。
當最後,她站在蛇神之首的最高處,俯瞰著下方的八醞島——以及更遠處,在那些小島所組成的無明砦背後,雖然被霧氣籠罩,但隱約仍然能夠看見海祇島那狀若貝殼的地貌形狀,並被五郎用很平淡的語氣介紹了一番八醞島、藤兜砦以及海祇島曆史與近況,甚至還問她需不需要留上一張照片之後,趙姑蘇徹底被這個細心的、很擅長讓客人感到自己被重視著的少年折服了。
——誰能想到啊,五郎他愣是為了保證在這種比較重要的雙方交流的場合,鳴神島方麵的人的一些細枝末節的小要求都能夠被解決,他還愣是在身邊帶了諸如錄影機、望遠鏡、甚至是野餐布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趙姑蘇含著一顆走到半途時,五郎遞給她補充體力的糖果,深有感觸:
五郎,真的,希娜小姐,這個角色能夠火遍全稻妻,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就算是隔著紙媒,隻能看到文字,希娜小姐的美好也能夠傳進每個人的心裡!
決定了,回鳴神島之後就加入希娜小姐後援會。
*
第一天一大早,船隻便要從八醞島駛往海祇島。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略好一些,風浪沒有昨天看著那麼大,但真要說好了多少,那倒也真的沒有好到哪兒去。
但是昨天已經在此處休息了一晚上,再停留一日,消息傳回八重神子那邊,就是消極怠工。
總之,船是一定要啟航的,趙姑蘇往舌頭下麵壓了一顆滋味鹹甜參半的蜜餞,站在珊瑚宮心海身後,看向前麵那艘還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啟航的船。
船的體積其實也不小了,卻在海浪中起伏得有些劇烈。
趙姑蘇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
珊瑚宮心海雖然領先她一個身位,也並沒有回頭,卻像是腦袋後麵長了一雙眼睛似的,在趙姑蘇做了個小動作後,轉身問她:“緊張嗎?”
趙姑蘇點點頭:“我之前……沒有坐過這樣的船。”
這船在不怎麼平靜的海上開……隻怕是要比快艇什麼的刺激多了。
珊瑚宮心海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她說:
“沒關係,放鬆就好了,其實習慣了海浪的起伏之後,你或許還會覺得坐船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或者,你要是一放鬆就覺得大腦很亂的話,就去想點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說……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去海祇島吧,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好奇的?”
趙姑蘇知道,珊瑚宮心海的意思是在問她,有沒有對海祇島這整一座島的好奇。
但她現在有點兒控製不住自己的腦子。
趙姑蘇:“啊,說起好奇的話,我對希——啊不是,那個五——”
趙姑蘇一時嘴瓢,差點兒就直接把“五郎”說成是“希娜小姐”,但是才改口過來,名字還沒來得及念完整呢,聲音便突然被打斷了。
趙姑蘇的話音斷得突然,以至於珊瑚宮心海也跟著驚愕了一下,問:“欸?是突然吹著風,感覺不舒服了嗎?”
趙姑蘇搖搖頭。
如今豐富的麵對光屏的經驗,已經可以讓她在這時候保持住自己的臉色儘量不做太大的變化。
她伸手指向前方。
在那艘即將擺渡他們去海祇島的船上方,飄浮在半空中的白色光芒展開成了長方形的模樣。
如今的趙姑蘇在看到光屏展開的時候,已經不會像是以前那樣猛地眼球收縮、瞳孔地震了。
她,已經在世事的摧殘中,逐漸進化成了波瀾不驚的樣子。
啊,甚至比起說波瀾不驚,可能心率為零這個說法更適合現在的趙姑蘇。
“這是……”心海下意識呢喃出聲,但隨即,她從周圍人的反應中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個除了她和趙姑蘇之外,沒有彆人能看見的東西。
於是沒能說出口的話又重新吞了回去。
她看趙姑蘇的反應,猜測自己大概是必須要看這個東西才行,於是也把目光彙聚到了光屏上去。
這一次,光屏的距離有些遠,不方便手動點擊播放,但光屏也做好了萬全準備:它在心海的目光也看過去的時候就自動播放起來。
標題:希娜小姐,你是我的神!
而封麵上,一位身材曲線玲瓏,麵部姣好五官條件優越的女子,身體向前傾去,一隻手撐在化妝台上,麵對著鏡麵,認認真真地給自己梳妝打扮著。
心海一眼就從那裝扮中看出了點兒端倪。
她震驚道:
“五——”
趙姑蘇將手在她肩頭按了下,這才把她的反應給按平下去。
“咳咳,先、先看。”
先看什麼呢?
看鏡頭中一開始出場的是五郎,但是在歡脫的音樂聲中,他從海祇島士兵的包圍下輕巧脫身,躲到了沒有旁人在的角落裡。
而後——
先把換裝,把頭發攏起來。
再往臉上塗一層粉。
戴上假發。
什麼眼影啊,胭脂啊,全都開始往臉上招呼過去。
一通操作過後,鏡中出現的,已然是個和五郎在相貌上有些相似,但是如果隻是分開看,就並不是很容易聯想到一起去的形象。
鏡頭展示希娜小姐的全身,一個從腳踝往上的拉鏡,速度不快,倒是將每一處的魅力都拍攝得很是到位。
心海能夠感覺到:這形象,哪怕是對海祇島的士兵們都能產生特攻。
心海:“……”
心海低聲道:“到目前為止,希娜小姐應該都還隻是在欄目後麵和來信者對話的一個虛擬形象,對吧?”
趙姑蘇點點頭:“放心吧,目前……其實除了你我和八重神子以及旅行者之外,應該再沒第五個人知道了。”
“還好。”
心海在怔愣了片刻之後,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意
“還好,五郎已經坐著船提前離開了,現在看到這個東西的,隻有你和我兩個人。”
五郎看不到這東西,真是……
真是太好了。
她抬手拍了拍胸口,像是想要將那顆受到了極大驚嚇,跳動飛快的心臟稍稍安撫下來。
然後她轉頭看向趙姑蘇,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像是想要,從她那邊吃到一顆定心丸似的:
“你……你應該不會讓這東西在五郎麵前又出現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