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祇島, 望瀧村,被用來接待來自鳴神島的客人的建築內。
趙姑蘇飛快的接受了浮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事實, 順便, 她覺得現在的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是她都不能接受的了。
彆說是浮舍的靈體出現在她身邊,就算哪一天, 她推開門,發現院子裡麵出現了一隻能夠震撼山嶽的若陀, 她都不一定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說不定還會很是興奮的跳起來並表示:
好耶!皮皮龍我們走——
她看著麵前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怎樣的環境,甚至還在用四條胳膊中的兩條捂著坐了一路過山車,甚至長度是正常過山車的好幾百倍乃至好幾千倍的浮舍, 抬手拿起一旁的茶壺, 沏了一杯溫度正好的茶。
……好吧,習慣性動作。
趙姑蘇在紙麵上畫了一隻被倒了七分滿的茶杯。
進行了一些非常玄學的手搓操作之後,她成功將畫麵中的這杯茶以半透明的模樣帶到了現實世界來。
——這是她最近這段時間對自己的能力多加鍛煉的成果。
雖然說到目前為止, 能夠實現完全自主操控的物體大多都被限製了體積, 最大的東西也就是一隻七聖召喚的牌盒, 但趙姑蘇堅定地相信,隻要他繼續堅持鍛煉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將這一整個流程徹底熟練。
不過,這種介於虛實之間的茶, 目前也還沒有人嘗試過到底能不能喝。
畢竟如果把一杯茶從海祇島送到鳴神島那邊, 等待著狐齋宮來嘗試的話,它會在還沒有被運送出海祇島的時候就徹底冷掉。
胡齋宮, 當然,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應該並不適合喝涼茶。
偏偏這種茶還是沒法用現實世界中的火焰加熱的。
於是, 等浮舍頭暈的症狀稍稍緩解之後,他放下捂著腦袋的手,帶著幾分好奇,將麵前的這座屋舍打量到一半,就看見坐在桌前的少女神情鎮定地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將手中的茶杯向他推了過來,溫聲問道:“喝茶嗎?”
趙姑蘇把自己的形象塑造的還是很有幾分高人味道的。
至少在此時,浮舍看到這個露出神秘微笑,臉上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就仿佛早早已經知道會有他這麼個夜叉在今日到訪似的少女時,他心中在第一時間就把趙姑蘇的位格上調到了萍姥姥相當的水平。
璃月的歌塵浪是真君大隱隱於市,在市井之中守著一個茶壺賣茶,但當需要麵對奧塞爾的時候,仙力鼓動,釋放出的衝擊波能夠讓愚人眾軍團在不過幾個回合間就悉數倒地不起;
而在這個……浮舍暫時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位於什麼地方的房間裡,少女反手搓出了一杯半透明的,看起來好像和他是處於同一個狀態的茶水——
——這明麵上看起來是給他倒了杯茶,然而實際上,能搓出一杯茶,就證明也能搓他現在的身體。
肯定不是普通人。
浮舍腦中在一瞬間之內轉過了無數個想法,最後,他決定在能夠確認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之前先裝一波傻。
於是,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詫異地問道:“你能……看得見我?”
他臉上的詫異倒其實並不是徹底裝傻裝出來的。
作為一個跟在岩王帝君身邊那麼多年的仙眾夜叉之首,浮舍也可謂是見過世麵的夜叉。
然而這種搓茶的技術,就是他也不曾見到過的。
唔……難道是哪位隱居的魔神嗎?
趙姑蘇決定不和浮舍打什麼啞迷,也不打算做什麼神乎其神一通亂講抬高自己身份的吹噓。
她直接將自己認識鐘離這件事擺出來放在了台麵上。
“我知道你,”她微笑著說,“您是岩王帝君麾下,昔日為護法而殺生的夜叉之首,騰蛇太元帥,浮舍。”
浮舍一直以來都很為自己的身份驕傲。
他在每每念出自己的名字時,都會抬頭挺胸,意氣昂揚。
哪怕是現在也是如此。
對方看起來認識自己,那麼裝傻其實就不是非常必要的一步。
浮舍承認下自己的身份,並坦白地提出自己的疑惑:“您認識我……但是我並不認識您。”
“應該的應該的。”
趙姑蘇又將麵前的那杯半透明的茶往前推了推。
“我年紀還不大,頂多算是您的後輩,之所以知道您也是因為帝君他老人家和降魔大聖的緣故。”
趙姑蘇也不多廢話繞彎子,她簡簡單單將浮舍可能好奇的問題往自己身上一攬:“我先給您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吧,現在距離您當初犧牲,大概已經過去了五百年的時間,甚至就連帝君他老人家都已經在去年的時候假死過一回了。”
“至於說您為什麼會在五百年後複活過來——我想這應該和我有點關係。”
趙姑蘇頓了頓,才繼續道:“當然,您現在還沒有恢複實體的原因也在我身上,不過我會儘量努力讓您早點恢複實體的,這請您放心——先喝杯茶吧,為了確定我的判斷沒有出錯,我還得從您那邊獲取點兒信息呢。”
浮舍和千岩軍們當年犧牲的地方是在層岩巨淵之底,但是在那個幽深暗邃的地方,應該是有一重封印在的。
她的力量能夠突破封印……這倒不值得奇怪,不過浮舍的靈體居然也能夠突破出來,這就有點兒值得探尋了。
另外,除了浮舍之外,當時犧牲的那些千岩軍們,他們是否也和浮舍一樣,以靈體的模樣複活了回來?
這些全都是她需要得知的信息,而在收集齊了那些所需要的信息之後,她就可以順著先前在信中寫給八重神子的那句請假的話,出發去往璃月,先把浮舍還給魈,然後再帶著個旅行者,出發去一趟層岩巨淵的最深處,把那邊可能存在的其他靈體給帶出來。
嗯,這麼想來,她準備出發的速度還得再快點,總不能讓當初那些甘願犧牲、並為此在死前也沒能獲得多少安寧的英烈,不要繼續沉淪在漫長而無聊的等待中了。
*
“啊,關於地下空間的事兒,這你不用擔心。”
浮舍很是隨意地擺擺手,趙姑蘇注意到,他擺手的時候,背後的那條右胳膊也跟著小幅度搖晃了兩下。
“那邊一切都好,大家感覺不到什麼危險,也還有娛樂活動——那個叫什麼來著……哦,對,叫七聖召喚的卡牌!”
趙姑蘇在聽到“七聖召喚”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一定和她的潛意識有點關係。
“那東西是跟著我經常看的一個發光的屏幕一起出現的,說起來我今天出現在這兒,就是因為被那個白色的發光屏幕卷住了腳脖子。”
浮舍對著趙姑蘇一通比劃,大致描述了一下光屏的模樣。
“我還在裡麵看到了金鵬呢,挺有意思的。”
看著浮舍笑出的滿口整齊白牙,趙姑蘇突然感覺有些心累。
她原本以為光屏難得乾了件好事,把她的力量分散到層岩局淵底部去,救了原本以他現在的能力無法拯救的人,但是卻沒想到,光屏這玩意兒,好事確實是乾了,但也沒忘記繼續當她的逆子。
浮舍說的有趣……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她認認真真給魈製作的那幾個生賀咯。
這邊趙姑蘇捂著麵部,擺出一副被逆子丟進了臉的模樣,桌子對麵的浮舍則是抬頭,直接痛飲儘了趙姑蘇給他準備的那杯茶水。
作為第一個體驗這種從畫紙裡麵拿出來的茶的夜叉,浮舍對這杯茶評價還不錯。
“很香!還挺解渴——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有好久沒有沾過茶了,啊,當然,我是說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啊,對,浮舍是喜歡喝酒的。
趙姑蘇意識到這一點,提筆在畫紙上落下個點——“你是想喝璃月的桂花酒、燒刀子,稻妻的清酒,還是說蒙德那邊的葡萄酒蒲公英酒?”
浮舍摸摸下巴,臉上明顯浮起了幾秒糾結的神色。
三秒鐘之後,他結束了糾結和沉思,問趙姑蘇道:“我能不能……”
“能不能全都要?”
小孩子才做選擇,他已經是幾千歲的夜叉了!
趙姑蘇:“……”
她覺得浮舍這家夥大概會和溫迪很能聊得來吧,看起來很有共同語言啊。
*
於是此時浮舍便一邊品鑒著已經五百年未曾喝到過的杯中美酒,一邊將關於他們複活以及複活之後在層岩巨淵之下的那個地下空間中發生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排列,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告訴了趙姑蘇。
“好了,姑娘,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或許確實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但是……至少我是不知道的。”
說完這句,浮舍從手邊拿起了那瓶蒙德產的葡萄酒,用大拇指非常利落的起開了瓶塞,然後噸噸噸地喝了半瓶。
趙姑蘇:“……”
浮舍大哥,您可稍微悠著點兒吧,一會兒彆喝醉了打醉拳,倒是有可能會嚇著望瀧村中的其他人。
但是……欸,算了。
一想到浮舍已經那麼多年,一點酒水都沒有碰過了,甚至在層岩巨淵犧牲之前,因為業障的影響,他遁入山林之中,卻沒能逃脫發瘋失憶的慘狀,最後甚至是混混沌沌地加入了千岩軍的隊伍中。
可想而知,他其實已經不止五百年沒有碰過酒水了。
都已經禁酒了那麼長的時間了呀,這和溫迪大概是有些不同的,算了,浮舍要是想喝就多喝點,反正現在的這些酒水,也全都是她隨手畫畫就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