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泡中的那些記憶並不多, 一直到“流光憶庭”這個詞彙出現之後就戛然而止了。
但哪怕就是這些東西,對於趙姑蘇的大腦而言也有點兒太多了。
畢竟這是在一瞬間的時間裡湧入她腦中的東西,隻能算是一種“填鴨”, 而她對這樣的填鴨一點兒都不習慣,清醒過來了點之後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像是要喊“剪秋”了似的。
她捂著腦袋,原地弓著腰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將剛才那個仿佛遊戲pv,但是信息量、以及每一幀畫麵的清晰度,她對於畫麵細節的接收以及了解程度都遠遠大過一個遊戲pv的記憶消化下來。
太陽穴仍然發脹, 哪怕現在的身體不過是個意識體, 她也仍然感覺到了從太陽穴這邊傳來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幻覺。
趙姑蘇揉了揉眼睛, 直起身來。
這一次不能再進入石門了, 她的意識體已經夠嗆了……等等。
周遭環境的變化終於進入了她的眼中。
這扇給她帶來了可以說是不小幫助的石門在她沉浸在憶泡中的記憶裡時便已經碎裂了, 原本在歲月的侵蝕下也僅僅是表麵的雕花變得粗糙了些的建築這下是徹底碎裂開來,那些壘砌起來的磚石分散開來, 部分摔得粉碎, 至於它背後的這個空間——
趙姑蘇試探著, 先從這個空間中離開, 然後再一次往這個空間中走過去。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這回她也沒有受到阻攔, 隻不過這一次, 她就什麼都沒有再看到, 也什麼都沒有再感覺到了。
如果打個比方的話, 假設這個空間是個電腦,趙姑蘇算是一個用戶,她想要利用電腦做些什麼——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是, 這位用戶運行了些不太對勁的東西,以至於現在電腦的CPU□□燒了。
哦,不應該這麼說,畢竟這台電腦□□燒甚至乾爆的,又豈止是CPU一個。
它整個兒就炸了。
趙姑蘇覺得有點兒可惜。
壞消息:想要再知道更多的信息是不可能了,這個信息來源地被她給整崩潰了。
但也不算沒有好消息吧。
她梳理了下剛才隨著那個憶泡被塞進她腦殼裡的那些記憶,以及那些因為獲得了這段記憶,很難說到底是重新回憶起來了,還是受到刺激之後解封的、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忘記了的信息,最終一躥尺高,要不是因為這會兒是意識狀態,並沒有實體,隻怕是腦袋會結結實實地磕碰在山洞頂上。
好消息是:她總算有了初步的進展,在關於自己能力的了解方麵,不再是0的進度了。
比如說,這一次觸碰憶泡之後,她就把她腦袋裡,那個在睡醒之後就快速忘記,甚至想要用筆記下來都沒能成功的夢,成功從潛意識裡又拽了出來點兒。
平心而論,那個夢裡麵的信息其實有絕大多數的部分,都被這次她通過觸碰憶泡獲得的信息給覆蓋過去了。
但是還有那麼一個信息,是在夢中獲得的,而且,它也相當管用。
趙姑蘇記得,自己在夢中的時候,看到了一輛在星辰之間駛過的列車。
在夢裡的時候,她沒能認出來,但並不表示到了現實中她就認不出來啊。
她雖然沒有預約上代號鳶的測,也沒能在那些分配給運營的三測賬號給完之前問對方要一個,但她接過約稿,還看過二測錄屏啊!
那麼大的一輛列車,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就是你了!開拓的星神阿基維利曾經乘坐的星穹列車!
她竟然在地下的空間中獲得了這樣的信息,趙姑蘇心想,這屬實是令人難以預料。
雖然很早就曾聽說過米家的世界觀是一環套一環,彼此之間都有關聯的,但真正在原神的世界觀中碰到和崩壞有關的內容,那還是很讓人心驚的。
尤其是,可能會和崩壞世界觀扯上關係的,還是她自己。
原本以為穿是穿到了個遍地都是大佬的地方,誰知到頭來來頭最大的竟有可能是她自己。
趙姑蘇:“……”
說真的,這何嘗不讓人覺得離譜。
更何況……
她如果真的和崩鐵的世界觀有所關聯的話,那她為什麼會在這遊戲測之前穿啊?
哪怕就是讓她在字母站上過一下遊戲劇情,見一下仙舟羅浮,再對整個世界觀以及那些星神更了解一點再讓她穿越不好嗎?
現在的情況就是:
是的,我知道自己穿進了什麼裡。
是的,我知道自己的金手指來源於什麼作品。
但是哪又有什麼用呢,知道原作品,但是穿越來的這個地方它原作尚未完結,還有巨多沒有填上大坑;而金手指來源呢,笑死,根本就沒有公測,她對劇情的了解也僅限於一部分黑塔空間站以及雅利洛六號。
世界觀大概是個什麼模樣都還沒有摸清楚呢,這和不知道有什麼區彆。
還好有那個憶泡。
平心而論,其實憶泡給出的信息真的相當不少。
流光憶庭的憶者采集記憶,而焚化工們則偷偷將這些記憶中他們認為無關緊要的偷走焚燒,那麼剛才被“炸毀”的這個地下空間中曾經呈現出的那個,她最“恐懼”的事情,就應該是記憶被焚化工偷取。
那麼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看的話……
或許她先前抬手接觸到的那個憶泡中,關於“歡迎加入流光憶庭”的這麼一段,也可能是她本人的記憶?
趙姑蘇很清楚,原神的世界觀中,雖然有著星空的概念,但是不管是虛假的天空還是諸如寒天之釘天理之類背後的故事,無不引出一個可能:提瓦特這個世界,應當是被一層殼子包裹起來的。
換言之,雖然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跨越星海的外來之人,但想要從世界之外降臨到這裡,本身是很有點兒困難的。
隻要在提瓦特過去的曆史上,在這個地下空間,沒有過來自崩鐵中這個叫流光憶庭的組織的人或者存儲著憶泡的冰晶出現過,那麼,按照“憶泡也來自崩鐵世界觀,她也來自崩鐵世界觀,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她和憶泡必然有染”的道理來推,這段記憶……
要麼是崩鐵那個從力量層次以及世界本源來說都要高過原神的世界,在她試圖從石門之後的空間中獲得更多的信息時向這個世界滲透過來的;要麼就是她自己攜帶的。
不管怎麼樣,總之這段記憶就先當做是自己的——啊,如果是和記憶的力量有關的話,那確實可以理解為什麼每次對旁人的複活都是從記憶凝聚成靈體開始的。
就是這麼一來,藍星的那一段記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變得很詭異了。
趙姑蘇打了個顫,沒敢再往更黑深殘的方向去想。
她從已經被毀得差不多的空間中飄出來。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注意的東西了。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那就……
回去當然是不可能回去的,不到天亮她根本沒有回去的動力。
算了。
趙姑蘇歎了口氣。
坐牢吧。
剛好可以一邊坐牢一邊再順一順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怎麼一回事。
反正隻要不去想藍星的那一段記憶到底是真是假,她到底是個在藍星活了二十年的普通人還是什麼彆的這些個問題,她就不會陷入虛無主義的泥沼。
啊,要是這麼一想,其實她的發展潛力好像還是很不錯的誒,說不定哪一天將自己的能力拓展到了極致就有成為龍傲天的希望?
*
地下空間暗無天日,上頭的光是一點兒都傳不到這裡來,趙姑蘇“坐牢”還沒“坐”上多久,就開始覺得能夠在這個地方捱上那麼久的浮舍以及那些千岩軍是真英雄——在沒有七聖召喚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在這樣了無生趣的地方儘量堅持下來的啊。
還好天降大任於她,雖然到得是遲了一點,但好歹扭轉了那樣的意難平。
所幸時間過去得還挺快,或者說先前和石門背後的那個空間打交道占用的時間比較長,在趙姑蘇又一次開始梳理起之後的漫畫到底要畫個什麼主題,而主線劇情又要怎樣安排的時候,她感覺到將她限製在這幅畫中的力量鬆動了。
行,天亮了,睡著的人該起床了,至於說地下空間這個地方……
她估計自己是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
意識體回歸身體的速度是很快的,自璃月的山水上掠過時甚至看不清下方到底都是個什麼樣的景色,不過眨眼的時間,意識重新沉入身體,剛好和從沒能拉好窗簾的窗戶外頭漫進來的,剛好貼著她腦袋的陽光撞了個對著。
提問:一回到身體裡就被陽光刺了眼睛是什麼感受?
趙姑蘇:眼淚差點兒出來,當場就朝著背對著陽光的方向翻了個身。
她的身體倒是大半都重新回到陰影中去了,但是剛才在翻身過程中下意識用了下力的手掌中卻傳來了異樣的感覺。
她在睡下去的時候,手裡可沒有放著什麼東西啊。
那為什麼手裡頭怎麼感覺有個怪硌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