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
張天陽轉身就跑,朱教授緊隨其後。
雖然是五六十歲的身子,可病人出事的時候,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
主治醫生何師兄和規培醫師陳師姐也二話不說跟了過去。
佘師兄反應慢了半拍,打心底不願意相信。
“不至於吧?一個實習生,能判斷的準嗎?八成是臨床經驗不夠,大驚小怪。”
話雖這樣說,但佘師兄腳下也沒慢多少,隻比張天陽他們晚了5秒踏進病房。
朱教授動作比張天陽還快,掃了一眼正在滴滴報警的監護儀,手裡抄著聽診器就摸到了阿叔的身上。
張天陽在後麵乾著急。
阿叔的病情及其危重。
病情進展到如此地步,已經不是張天陽能夠逆轉的了。
他及其的希望以及盼望,朱教授能夠做點什麼。
但朱教授專注的聽診,一直帶著笑容的臉早就冷若冰霜,嚴肅的讓人不敢發出哪怕一絲聲音。
家屬是8床阿叔的兒子,這時候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眼睛慢慢變紅。
花了一分多鐘仔細聽診,又進行了體格檢查,朱教授緩緩的把聽診器塞回口袋。
她刻意把聲音放緩,身子也彎下來壓低到跟8床阿叔處於同一個平麵。
“沒事的啊,一點小問題。”
然後,她拍拍阿叔的肩膀,扭過頭,衝家屬使了個眼色。
“家屬出來一下。”
家屬跟著朱教授,一群白大褂跟著家屬,一起沉默的重新走進醫生辦公室。
醫生辦公室裡的空椅子不多,朱教授沒有讓一群白大褂坐下,反而給家屬小哥搬了一張椅子。
“坐。”
從來沒有得到如此待遇的小哥眼睛紅的快要滴血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頓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
“醫生,我爸爸他......”
“很不好。”
朱教授直接給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明顯的,家屬連同後麵站著的白大褂在這一瞬間都氣息一滯。
“醫生......”
小哥的聲音都顫抖了。
他已經經曆了兩次被告病危,前兩次報病危他爸爸也確實堅挺了下來,現在甚至醒了,還能說話,還能吃東西。
可前兩次,醫生隻是委婉的跟他說,“你爸爸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現在......
家屬不肯坐,朱教授也不坐,就這麼站著盯著小哥的眼睛。
“家屬就你一個嗎?其他的家屬在哪?”
“還,還有我媽媽,她剛剛去買吃的了......”
“趕緊叫回來吧。”
朱教授這句話一說出口,小哥身子肉眼可見的一晃。
“真......真的......沒辦法......他明明醒過來了......”
小哥咬著牙,強忍著,試圖控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可張天陽卻看到了他緊握著顫抖著的手。
“回光返照,聽過嗎?”
朱教授很冷靜,也很嚴肅,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看起來有點“冷漠”。
但醫生的職責如此。
治病救人,同時,也讓他們看到殘忍的真實。
小哥說不出話了。
朱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塞給他一張名片。
“能叫回來的趕緊叫吧,病人現在醒著,等一會就不一定了。”
“如果家離得不遠的話,看看能不能送回去吧。”
“再晚,就不一定能送到了。”
......
家屬小哥走了,醫生辦公室裡一片沉默。
“好了好了。”
周教授使勁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小張,張醫生,你趕快弄個病危告知書出來,給家屬簽名。
剩下的人,準備電腦查房了。”
張天陽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雖然知識儲備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但他還是沒忍住。
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句,家屬沒說出來的話。
“教授,8床,真的沒辦法了嗎?我們,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