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嗎?”顧玄坐在車上,一邊看著後視鏡裡麵自己“脆弱”的樣子,一邊像是完全不在意地問道。
“托你的福,今天我放假。”李政嶼目不斜視開車,嘴上打趣說道。
顧玄也沒看他,將頭偏在另外一邊,道:“本來就該休息休息,如果接管顧氏要像你一樣,每天這麼累,我寧願讓它破產算了。”
“小玄。”李政嶼溫聲叫他名字,聲音有些無奈,“說什麼氣話呢,這是叔叔阿姨的一手打拚出來的。”
“我爸媽大概也不會想讓他們兒子因為打理公司所以累死吧。”顧玄聲音涼颼颼的,之前他爸媽是他和李政嶼之間的雷點,現在因為他心態的變化,也能提了。
“怎麼會,不至於不至於......”李政嶼笑著說道,並不在意。
“怎麼不會,現在過勞死的人還少嗎,每天新聞裡麵就要報道出一例,彆人是被資本壓榨所以猝死的,你倒是高尚,直接上趕著送死。”顧玄雖然能理解李政嶼這麼勤奮的原因,但是他並不能讚同。
人生在世就短短幾十年,出意外的話,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也許下一秒兩人就死了呢。
活得那麼累做什麼,及時行樂不好嗎?
李政嶼知道顧玄是關心他,便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沒那麼高尚,我隻是想讓我們兩個的日子過得好一點而已,想讓小玄能肆無忌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嗬,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現在不就在逼我上班,做著我不喜歡的事情嗎?”顧玄直接一針見血地說道。
顧玄完全能理解李政嶼為什麼會這麼說,又為什麼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因為在李政嶼眼裡,他永遠是弟弟,就像是那些做家長的心裡是一樣的。
都會想要給家裡的小孩最好的生活,所以玩命地賺錢,結果最後忽視了小孩的成長,最後自己守著自己賺的錢,自己和小孩的感情早已經凝結成冰了。
李政嶼被他這話說得有些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聽見顧玄又冷靜地說道:“我們兩個難道是生活奢侈的人嗎?”
確實,且不說李政嶼向來不會浪費錢,一件西裝能穿很久,隻要沒壞就能一直穿,顧玄也沒浪費錢的習慣。
就說他那輛車,都不是什麼幾百萬的豪車,還是朋友送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你賺那麼多錢,是想死了之後,叫人燒給你嗎?”
李政嶼:......
“那倒不是。”李政嶼歎息一聲,他不再多說什麼,因為顧玄雖然語氣不客氣,但是說得都挺有道理的。
“而且,我來公司兩個星期,也發現了,公司就是你的一言堂......”顧玄雖然不懂什麼管理公司,但是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很不錯的。
大致都了解了一些,公司那些人也許有真本事,但是李政嶼是大包大攬的姿態,很多人的想法都沒機會提出來,因為直接隻要執行李政嶼的命令就好了。
“不是,小玄,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向來對人遊刃有餘的李政嶼顯得有些著急了,因為顧玄這話很像質疑他的用心,導致車都開得有些急了。
“李政嶼你先穩住,好好開車。我沒有說你要篡位的意思,隻是我想跟你說,你其實不用這麼累,你是老板,很多事情你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累......”顧玄一把抓住旁邊的扶手,另外一隻手抓住自己的安全帶,肉眼可見的緊張。
在察覺到李政嶼車速又穩定下來,才默默鬆了一口氣。
李政嶼臉上表情變化了幾瞬,現在公司的骨乾都是他招進來的,之前的公司員工在顧叔叔死了之後,不是跳槽,就是想要留下來裡應外合吞並公司的。
在這種情況下成長起來的李政嶼,幾乎誰都不敢信,所以他就是公司的頂梁柱,不管什麼活都攬在自己身上,才會每天這麼忙。
“就算我爸媽在,應該也不想看見你一輩子獻身在他們公司吧。”顧玄垂下眼,最終還是默默說出這句話。
李政嶼手指驟然縮緊,捏緊了方向盤,眼眶像是有熱流湧出來,神情緩緩變得十分哀傷。
半晌,他才像是鬆了一口氣,卸下了重擔一般,重新笑著說道:“好,我知道。以後我會慢慢改的,不過小玄這麼厲害,我覺得很適合管理公司呢。”
“彆彆,彆給我戴這種帽子,我不稀罕,也不想要留在公司。”顧玄想也不想拒絕,他心裡很清楚,公司如果沒有李政嶼的力挽狂瀾,早就不複存在。
現在這一切雖然還是顧氏的殼子,但顧玄更願意說這是李政嶼的公司。
顧玄還不屑去搶李政嶼的東西。
“那小玄之後,想做什麼呢。”李政嶼見難得有兩人這麼平心氣和的時候,便趁機問道。
顧玄沉默下來,開始認真想李政嶼現在說的這個問題,他之前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李政嶼見他低著頭,很久不說話,他也不再重複,他一向尊重顧玄,他不想說就不說。
但是很快,顧玄便給出了一個答案:“說實話,我對自己現在沒什麼規劃,不知道要做什麼,而且我好像畢業證都還沒拿到。”
“我如果想當個體育老師或者健身教練,你會不會氣死啊?”顧玄想到自己大學學的專業就是體育,便冷不丁地說道。
“......”李政嶼一下梗住了,他實在沒有想到顧玄居然說想當老師,還是體育老師。
見他表情怪異,顧玄唇微微彎了一下,心情很不錯。
“其實你如果想的話,也不是不行,老師很穩定啊,國家飯碗,有保障,就算之後公司破產了,你也餓不死。”李政嶼隨後說道,就像是顧玄已經當上了體育老師一般。
顧玄覺得李政嶼越來越像那種傳統父母的思想了,但是他明明隻比他大了八歲啊,雖然說三歲一代溝,但是也不至於代溝這麼大吧。
他沒真的想當老師誒!他並不想誤人子弟!
但是顧玄暫時也不想再去辯解什麼,隻是閉嘴不言。
李政嶼則心中已經在想顧玄去哪個學校當老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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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家之後,還是下午兩點多的樣子,外麵豔陽高照,好不容易有個好天氣,李政嶼原本想的是去陽台上去曬曬太陽處理一下工作的。
顧玄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真的放權是需要過程的,不能急於一時,暫時這些工作還是李政嶼的活兒。
但是顧玄能放著李政嶼去處理工作嗎?
那必不可能啊。
顧玄覺得頭發上黏糊糊的就想洗頭,他和李政嶼說了一嘴:“嘖,頭發好像臟了,好想洗頭。”
這話被李政嶼聽見,直接截住了他的腳步,他湊近顧玄,擋在他前麵,表情凝重地看著他的額頭上的傷口,道:“不行,小玄,你現在傷口還在涔血呢,不能碰水。”
顧玄不以為意地瞟了一眼他,說道:“沒事,紗布上的血早就乾了,沒流了。”
李政嶼皺眉,望著他表情有些不讚同,“不能沾水。”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顧玄頭上的紗布有些像是那種電視劇抗戰老片裡麵,被炸藥炸傷之後,包裹住的傷口,包紮的時候沒有注意頭發,所以現在顧玄的發型真說不上來多帥。
“哥哥。”顧玄勾了勾唇,聲音異常磁性緩和,又開始強詞奪理地講道理:“親我一下,我就不洗了。”
李政嶼聞言,眉眼鬆了一瞬,唇角帶著一絲微笑,低聲說道:“顧玄,你真是......我現在是在為你好。”
“哦,那你親不親?”顧玄表情鎮定,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黑眸沒有一絲玩笑的情緒。
李政嶼維持不住唇角的弧度了,心中又開始掙紮,這和顧玄主動親他不同,而是他主動去親顧玄,前者他隻要配合,後者卻是要他主動,撕開他的偽裝矜持。
見他一直不動,顧玄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沒走兩步,李政嶼追了上來,將他堵在了樓梯口,胸腔因為劇烈的心理掙紮所以起伏得厲害。
顧玄雖然心裡驚訝,但是表情一點都不明顯,而是拿黑沉沉的眸子看著他,神情冷靜。
李政嶼原本穿著的拖鞋因為太急直接掉了,他不給自己反應的時間,抬手直接將自己的眼鏡給摘了下來,兩人視線對視一瞬,李政嶼雙眼微微眯起,深棕色的眸子帶著隱隱閃爍的眸光。
顧玄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唇直接印在他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軟。
李政嶼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手指上還捏著自己的眼鏡,微微踮起腳。
顧玄沒有闔上眼睛,而是看著他顫抖的眼睫,戰戰栗栗的樣子,明明很緊張但是卻強裝鎮定的模樣,當一個運籌帷幄,從容淡定的人出現羞赧的情緒時,是異常的迷人。
他感覺到李政嶼生澀的討好,軟軟的唇,一點點摩挲著他的,這種恍若幼崽試探的輕吻,讓顧玄不耐煩了,隨後直接提著他的腰,將他按在扶梯上。
李政嶼感覺腰被狠狠撞了,他旋即伸手按住自己被撞疼的腰,下一秒,顧玄便附在他手上,代替他的手,揉了揉他的腰,動作也沒那麼凶了。
也許是撞了腦子的原因,顧玄狠狠親了幾口之後,便感覺腦袋有些眩暈了,然後瞬間手腳都軟了,眼前也出現了五彩斑斕的星點。
顧玄卸了力氣,伸手抱住他,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李政嶼表情變得驚恐起來,原本還在蠻橫親吻他唇舌的男人,往他身上一倒,他嚇得手忙腳亂地抱住他。
“小玄!小玄!你沒事吧。”李政嶼抱著他的腰,兩人坐在地上,看著怔怔眨眼的顧玄。
顧玄隻是一陣眩暈過後,視線恢複了清明,像是剛剛親得太狠了,大腦缺氧所以造成了眼前發黑的情況。
“彆喊了,沒事,就是剛剛腦袋有點暈。”顧玄表情不是很好看,因為接個吻,都能將自己吻得眼前發黑,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