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遠在淮南, 黎陽帶著子女回到公主府, 大房一家一離開,整座王府都安靜了下來。
容思青長舒一口氣,黎陽一家子不在, 她整個人都鬆快了。
沒有宸王和黎陽的束縛, 容思青辦事再不會束手束腳。
她記得,在陽朔十四年的重陽宴上,薛貴妃會穿著一身流光霓彩裙亮相,豔驚四座。自此之後,流光緞火遍長安,價格翻了三番不止, 流光緞又因此稱為貴妃緞。容思青固然打算提前屯一批流光緞,但這隻是細枝末節, 她真正要做的, 比屯貨重要多了。
上一世薛貴妃和襄平公主不和的消息並不是秘密, 無論是什麼場合, 隻要這兩人同時出席,她們便一定要爭出個高下來。上一世薛貴妃在重陽宴上大出風頭,聽說襄平公主回府後, 摔了半宿東西才消火。
容思青覺得,她向襄平公主投誠的機會, 來了。
前世容思雙能得到“無雙夫人”的榮光, 不就是因為投了襄平公主的心頭好麼。襄平公主後期權勢極大, 半個朝堂都是她的門人幕僚, 就連容思雙一個郡王府的庶女,都能因為襄平公主的寵信,而讓長安無數眼高於頂的嫡女見之垂首。
可惜今世,容思雙恐怕無法複製前世的榮光了,因為,那個風光無兩的位置,將屬於她容思青。
容思青知道未來數年的局勢發展,還知道每一年衣服妝容的流行趨勢,容思青就不信,她已經占據了這麼多先機,還能拿不下襄平公主的歡心。
容思青愉悅地把玩著手中的臂環,提前交好了皇後,現在她即將奪得襄平公主的看重,誰能知道,現在新寡的襄平,將會是後來權勢最大,連皇子都要避其鋒芒的攬政公主呢。
容思青唇邊掛著笑意,準備去平南侯府走一趟。自從封後旨意下達後,趙淑嫻對她冷淡了許多,那麼多人討好趙淑嫻,自己若是不加把勁,遲早會被趙淑嫻忘在腦後。
在去平南侯府的路上,容思青的車駕湊巧經過文昌侯府。容思青掀開簾子,看著門庭寥落的文昌侯府,突然想起去年的那樁事來。
去年九月,宸王府無故戒嚴,容思青暗自打聽了很久,都打聽不出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下人不肯鬆嘴,但容思青又不是隻有這一個辦法,她努力回想上輩子的記憶,結合府中的蛛絲馬跡,懷疑那一天,就是劉五娘意圖給容顥宗下藥的日子。
前世劉五娘穿著特殊香料的衣服,去和章院找容顥宗,但還沒走近院子就被容顥宗的人攔下,容顥宗命人將哭哭啼啼的劉五娘直接送回榮安堂,一路上那麼多下人,絲毫沒有避諱,可以說一點麵子都不給劉五娘和老王妃留。
這樁事情鬨得頗為難看,文昌侯府和老王妃的名聲也因此徹底臭了。劉五娘最終匆匆遠嫁,文昌侯府也關門謝客,很快衰落下去。
容思青算著時間差不多,這才作此推測。雖然不知為什麼沒有鬨出來,但是容思青相信她的記憶,黎陽想要掩飾的真相總歸是差不離的。
容思青暗暗撇嘴,枉費她前期暗暗推動,沒想到劉五娘還是沒成事。
容思青猜出真相後,也曾暗自在府外散播劉五娘和容顥宗的流言,如果把這樁事鬨大,再用輿論煽動一二,那黎陽的長媳勢必要換人了。容思青重金收買人手散播流言,但收效甚微,一個替她辦事的混混被打斷腿扔在家門口,容思青知道,這是宸王對幕後之人的警示,容思青心中害怕宸王追查到她,便連忙停手。
想不到宸王竟然這樣維護嫡長子,容思青心中不忿,此計不成,隻能另想他招。
文昌侯府漸漸遠了,容思青突然讓馬夫停車。她跳下馬車,往文昌侯府走去。
她記得上一世劉五娘遠嫁之後,文昌侯府也隨之衰落,但劉家的庶女劉六娘,反倒得了樁不錯的婚事。
她覺得這個劉六娘不簡單。
容思青剛剛走近,門房便攔住了她:“小娘子留步,我家主人最近不招待來客。”
“我是貴府五娘子的朋友,今日來找她說說話。”
“五小姐已經訂親了,概不見客。”
這個消息容思青一點都不意外,她今日的目標本來便不是劉五娘。容思青是為劉六娘而來,從上一世看來,劉六娘才是那個真正心機深沉的人,這樣的人,若是收攏得當,也是一個不錯的助力。
“那六娘可在?”
“六小姐已嫁人,不在府上。”
容思青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前世劉六娘並不是這個時候嫁人,而且也沒有嫁到外地,為什麼這一世和前世不一樣?
容思青有些慌了:“嫁人了?我竟一點不知,她嫁到何處?”
“這是主家的內務,在下不好多說。看在娘子是五小姐朋友的份上,某多說兩句,六小姐嫁的極遠。娘子日後,不必來找她了。”
容思青直到上車都是渾渾噩噩的,為什麼和前世的軌跡不一樣?上輩子遠嫁的明明是劉五娘,而這一世,劉六娘竟然被倉促遠嫁,聽門房的意思,恐怕今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容思青突然感到惶恐,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今生的軌跡已悄然改變。如果有一天,她賴以為生的記憶不再準確,那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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