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裡, 寂靜無聲。
趙淑貞呆坐良久, 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般,高聲說道:“拿鳳印來。”
趙恪說得對, 就算她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提前給自己的孩兒鋪好路。既然已經入宮,如果說對那個位置一點心思都沒有,自然是假的。趙淑貞也想留下自己的血脈,皇子最好。
原本趙淑貞隻敢在心裡想想, 從不敢將這個想法述諸於外,一個月中她隻有兩天能留下聖人, 能不能懷上龍胎全看天意。可是今日趙恪信誓旦旦地和她說,她以後會生下一個聰明健康的皇子, 明明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在趙恪口中,仿佛他已經親眼看到了一樣。
更荒謬的是,趙淑貞竟然像中邪一般信了。
如果趙恪的話真的能實現,那她的兒子就將是嫡皇子。趙淑貞十分清楚, 嫡皇子這個身份,究竟代表著什麼。
都說為母則強, 本來還在猶豫的趙淑貞,竟也慢慢定下心來。為了她的孩子, 就算可能會得罪宸王, 她也要賭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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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 剛剛完成家族任務的容思勰正在房內打理東西。
黎陽早就和容思勰說好, 等容思勰一滿十歲,就要搬出去自己住。十歲的期限越來越近,搬家之事,也要著手準備起來了。
容思勰是家裡唯一的嫡女,她屋裡的好東西數不勝數,因為西廂擺不下,很多東西都被容思勰放在箱子裡落灰。趁著搬院子,容思勰打算好生整理一下自己這幾年積累下來的庫存,順便登記造冊。省得明年搬到新住處,她兩眼抹黑,連自己的私庫都摸不清。
銀珠力氣大,她帶著一幫小丫鬟,打開庫房裡的木箱,將箱裡的物件一件件拿出來讓容思勰過目,容思勰確認無誤後,就讓阮夜白記錄在自己特製的登記冊上。
這裡正忙得熱火朝天,綠幕走到容思勰身側,低聲說道:“郡主,四娘子剛剛命人套車,欲要出府。”
容思勰頭也不回地說:“攔下。”
“已經攔下了。四娘子大發脾氣,鬨著要來和郡主討要說法。”綠幕無奈地說道,王妃和郡主都放下話來,不準容思青離開王府半步,她們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可是今日王妃不在內院,容思青瞅準這個時機,鐵了心要出去,她們隻能來找容思勰拿主意。
真是麻煩,容思勰揮手,示意銀珠暫停片刻,她自己帶著綠幕走到屋外。
“容思青現在在何處?”
“就在嘉樂院外侯著呢。”
“帶她進來。”
綠幕矮身應諾,向院外走去。
很快容思勰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容思青怒氣衝衝地朝著容思勰走來,還沒等走近,容思青的責問兜頭就來。
“容思勰,我是你姐姐,你憑什麼禁錮我的行動?”
看著這個明明被禁足,還敢一而再再而三鬨事的庶姐,容思勰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嘲諷:“就憑我是容思勰,禁足一個無關緊要的庶女罷了,有何不可?”
容思青最恨有人說她是庶女,何況這樣的話還由容思勰說出。她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以為你出身好,就萬事無憂了嗎?人生這麼長,能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哎呦,還挺樂觀。容思勰被逗笑:“你倒是自視甚高,你以為,你攀上趙家,就能笑到最後?簡直天真。”
“用不著你管,再過三年,我們倆誰貴誰賤,還說不準呢。” 容思青麵帶冷笑,拋下這一句後,轉身就走。
“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什麼,但是你記住,你姓容。”容思勰的話從容思青身後傳來,“現在王府正處在緊要關頭,若你還拎不清輕重,做出對王府不利的事情,小心我讓你再也出不了府門。”
容思青不屑地勾了勾唇角,頭也不回的離開。
容思勰靜立片刻,對侍女吩咐道:“傳我的話下去,近日四娘身體不適,需要在青葭院靜養。沒有大事,其他人不可去青葭院打擾四娘。”
這就是變相地將容思青軟禁在青葭院了,外人不可進去,“養病”的容思青自然也不能出來。
侍女不敢涉入容思勰和容思青的爭鬥,她低頭應是,轉身出去傳話。
收拾完容思青,容思勰放下一樁心事,這才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情。容思青仗著有前世的記憶,像隻蒼蠅一眼嗡嗡亂飛,偏偏又沒犯下什麼大錯,容思勰對容思青簡直煩不勝煩。既然容思青不肯老實,那她乾脆就待在院子裡不要出來了,她有多少年的記憶,容思勰就關她多久。容思勰就不信,這樣還耗不死她。
容思青被軟禁這件事並沒有在宸王府打起水花,因為很快,一樁更大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