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安得雙全(1 / 2)

世間豈有雙全法?

蕭謹言在靈堂站了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 下人早早起來, 去安置靈堂。

一進門,他被嚇了一跳。

“四, 四郎君……”

蕭謹言麵容憔悴,雙眼布滿紅血絲。

他一言不發,沉著臉色, 慢慢從堂內走出來。

一跨出門檻,清晨特有的涼風撲麵而來。

蕭謹言迎著風, 慢慢抬頭, 仰望逐漸變白的東方。

世間豈有雙全法?

有的。

隻要勢力足夠大,沒有什麼不能兩全。

如果他能在銀梟衛裡立下足夠的功勳,向大統領和聖人見證自己的忠心, 一樣可以求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既然前一世的自己做不到,那就讓他, 親手為前世的遺憾畫上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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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謹言打定主意加入銀梟衛, 那就肯定不能待在京城裡守孝了。

和蕭五叔商議妥當後, 蕭謹言帶著母親、妹妹以及一二忠仆, 啟程返鄉, 回祖籍太原府守孝。

走時,除了蕭五, 沒有人知道蕭謹言的真實意圖, 就連承羲侯蕭老爺子, 也隻是以為蕭謹言想被這幾天的變故傷透了心, 想回祖宅,好生替父守孝。

蕭謹言本打算低調出行,畢竟他這一走,能不能回來還是兩說,實在沒有必要興師動眾,徒惹牽掛。

可是容顥南畢竟當了蕭謹言這麼多年的蛔蟲,他不知從什麼地方,得知了蕭謹言啟程的日期。

那日一出城,蕭謹言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官道旁,容顥南騎著黑馬,靜靜守在一旁。

即使蕭謹言本意低調,但此時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牽掛的姑娘,他的心底還是湧上暖流。蕭謹言示意車夫暫時停下,自己騎著馬,慢慢向容顥南和容思勰的方向走去。

“你們怎麼來了?”

“忘了我是做什麼的?這種小事哪能瞞得過我。”容顥南嘴上不饒人,但心裡卻頗為不舍。他翻身下馬,和蕭謹言無言對站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一定要走嗎?”

蕭謹言搖頭笑笑,什麼都沒說。

容顥南歎氣,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大丈夫豈能被一時之困打倒?不過三年罷了,我等你重回長安。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容顥南豪氣萬千地說完,卻發現蕭謹言並沒有什麼特彆感動的意思。他有些傷心,再細看,發覺蕭謹言的眼神早就跑到他身後去了。

哎呦喂,容顥南差點發火,但考慮到蕭謹言的情況,還是忍了下來,自認為非常大度地說道:“七娘知道你要離開,執意要來送你。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你和她好好道個彆吧。記得,隻有一柱香。”

說完,容顥南踱著步走遠,把空間讓給這兩人。

容思勰站在馬車旁,靜靜地看著蕭謹言。

蕭謹言和容思勰對望良久,他猛然意識到,當年那個蹲在花叢裡偷看男郎的小丫頭,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她今年已經十三,正是顏色鮮嫩的時候,不知道再過三年,她會不會被其他小子騙走。

蕭謹言內心十分複雜,趙恪這個烏鴉嘴說得沒錯,自己還真沒法訂親。

蕭謹言猶豫了很久,他想告訴容思勰等他,卻又生怕耽誤了容思勰。

他現在前途未明,身份未明,連能不能留著性命回來都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讓容思勰等他?

他壓根,給不了任何承諾啊。

所以最後,蕭謹言隻是深深看了容思勰一眼,低聲道了句“保重”,然後就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容思勰本來在躊躇自己要說什麼,結果蕭謹言匆匆丟下一句話,就這樣走了。

她訝異地朝蕭謹言看去,以為蕭謹言至少會停下來解釋一二。可是直到蕭謹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官道儘頭,他都沒有回頭。

容思勰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她以為蕭謹言會和她說什麼,再不濟,總該回頭看一眼。

可是他沒有。

容思勰本來在想,上次送五娘和親時,蕭謹言曾說等他,她當時沒有應下。如果這次蕭謹言再表露絲毫這方麵的意思,她一定會明確地告訴他,我會等你回來。

然而蕭謹言,沒有給容思勰這個機會。

容思勰暗暗撇了撇嘴,心裡想道,這個人真是自信,他就這樣肯定,這三年,她會等他?

容顥南也沒有料到蕭謹言什麼都沒說,直接就扭頭走了。他走到容思勰麵前,恨恨地說道:“這小子簡直皮癢,等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揍他一頓!”

容思勰沒有搭腔,默默望著蕭謹言離去的方向。

容思勰知道,彆看容顥南說得咬牙切齒,等蕭謹言真的回來,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計較送彆時的事情。

即使兄妹二人從未挑明,但這兩人都知道,他們都在等待蕭謹言早日歸來。

然而兄妹倆誰都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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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長安依舊車馬喧囂,參加科舉的舉子提前到達長安,看著街上往來不絕的異域人,驚得合不攏嘴。等他走到宮城牆外,抬頭仰望著高高的闕樓,嘴裡發出由衷的讚歎聲。

“不愧是一國之都,盛世氣象啊!”

一旁走過的行人聽到,忍不住發出哈哈笑聲。

“郎君莫不是第一次來長安?”

“對啊,提前來長安租賃宅子,順道向各位王公大臣投行卷。”

行人露出京城本地人特有的狡黠神色來,說道:“郎君初來乍到,恐怕還不明白投卷的深淺,這其中,可大有門道!”

舉子聽出話頭來,立刻露出洗耳恭聽的神色:“小弟不才,全仗阿兄指點,願聞其詳。”

“這你可問對人了。”這個行人世代定居長安,和許多京城本地人一樣,衣食無憂,生來就對朝堂大事和皇家的花邊小料感興趣。他有心和這個外地舉子顯擺,故意說得玄而又玄,“科舉雖說以才舉士,但名士風流是前朝就傳下來的規矩,現今也不能免俗。郎君若是想中進士,少不得要和幾大公卿家族打好交道,事先把名頭打出來,才好參加科考。”

“哦?”舉子好奇地問道,“是哪幾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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