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巫師活了最久的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率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站在一邊的暮。
“破而後立,你怎麼能肯定之後一定會往好的地方發展呢?”
這次沒有人命令他,是暮自己基於內心的悸動而詢問出的問題。
“異族人給出了足夠多的誠意。”落並不介意回答這些小問題,反正他最大的問題都已經親口說出來了。“他們手中有一中奇異的能量,很稀少,但我敢肯定它能改變現狀。”
[繼續問!]
暮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個一直冷靜的人格體這樣急切的聲音。他的眸子忽閃了一下,繼續追問道:“是什麼能量?我不相信你們的交易是盲目的,你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落將手伸進自己的懷中,他用兩根手指拎出來了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瓶。它的上麵穿了一根細細的線,被掛在了男巫師的脖頸之間,緊貼著他最脆弱的心臟。
裡麵什麼都沒有,但當他用手指撬開瓶口的一瞬間,在場的剩餘兩名海巫師都捂住了胸口。
他們仿佛聽到了命運被撥動的聲響。
“這是什麼?”埃爾維將落放了下來,他伸手想去碰觸那個瓶子,結果卻被對方反手躲開。
“是希望。”落微笑道。
埃爾維想到了自己的那個渾身潔白的“希望”,又看了看落手上的瓶子。
落將蓋子合上,重新收了回去。
“我曾經見過,它讓一匹飽受愛情困擾的海馬獲得自由——你知道的,就是那個海馬族。”
其他兩人當然知道海馬族。事實上,那群追求愛情的瘋子的名頭幾乎響徹全海洋,就算是避世的海巫師也難免會聽到些什麼消息。要知道,八卦和謠言永遠是流傳最快的兩樣東西。
而這樣的瘋子居然能得到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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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們隻當是聽到了更多遊戲背景的補充,但隻有賽克斯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匹海馬是誰。
那匹唯一反抗著愛情的特殊海馬,一位聞名全海洋的吟遊詩人,失蹤在他的領地之中又杳無音信的家夥。
可比諾斯。
而賽克斯對於落手中的能量也有了些猜測。雖然它的波動非常陌生,看起來也有些渾濁,但研究過它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人魚卻絕對不會看錯。
那就是他從玩家們身上收取的【異界能量】!
隻是······賽克斯的眼睛沉了下來。在此之前,他隻以為這世界上隻有他一魚掌握著這中奇異的能量,賽克斯想不到它會在彆人的手中——更何況也說不通。
整個《海域》的出入口都掌握在埃拉和他自己的手中,埃拉是絕不可能背叛他的,況且對方根本就沒辦法收集能量。而賽克斯本人更是好好地將這些異界的能量保存在自己的實驗室裡。
他實驗室的防護嚴密程度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除非賽克斯已經死了一萬年了,不然沒有人可以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偷走任何一件東西。
賽克斯就是這樣的肯定。
所以問題來了,落手中的那瓶異世界的能量是哪來的?是誰給他的?
而可比諾斯——那匹海馬,在失蹤以後又經曆了什麼?
但不管怎樣,賽克斯都可以肯定,海巫師族正在被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陰謀所蒙騙。那陰謀就像是一張散發著甜蜜香氣的餡餅,被擺在了窮途末路的海巫師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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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信他。也不要相信那個東西。]
清冷的聲音在暮的腦海中響起。
這其實也是命令的一中。他打了一個寒戰,然後被這道命令強製清醒了過來。
接著,他又打了一個寒戰。
因為暮實在太了解剛才那東西的誘惑力有多大——如果不是人格體忽然出聲命令他的話,他現在一定還沉醉在更為廣闊命運之中——海巫師崇拜著命運,沒有一個海巫師能跳出命運的包圍。
而剛才小瓶子裡的能量就像是能夠撥動命運的弦,如果數量足夠,它說不定還能改寫命運······
改寫命運!
一個多麼誘人又讓人心生野望的詞彙!
暮看向了父親的那邊,粉色鬥篷的男人看不清神色,但他露在外麵的手卻是在明顯地顫抖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的手抖得那麼厲害。
[“這是一個騙局。”]
“這是一個騙局。”暮喃喃道。
他微弱的聲音吸引了兩道不同意味的視線。
[“所有長生中都在走向末路。”]
“所有長生中都在走向末路。”
“你在說什麼?”
“?!”
兩位年長的巫師反應不一。
暮的聲音顫抖,他的手也跟著顫抖,但語氣卻比任何真理還要篤定。
[“海巫師不是第一個被覆滅所威脅的長生中。”]
“海巫師不是第一個被覆滅所威脅的長生中。”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在哪裡知道的?”
又是新一輪的質問。
暮咬住牙齒,他似乎不想說出來,但身體的意誌卻並不屬於他自己。
[“人魚族是第一個,彩虹水母是第二個。我不知道海巫師在這些動蕩之中排到第幾個,但可以肯定的是——”]
“人魚族是第一個,彩虹水母是第二個。我不知道海巫師在這些動蕩之中排到第幾個,但可以肯定的是——”
[“海巫師是它盯上的‘下一個’。”]
“海巫師是它盯上的‘下一個’。”
*
沉默。
徹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