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一腳一隻小幼崽的駿馬們在麵對新出現的那些長尾巴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踢上了鐵板——
真·鐵板！
“哢嚓。”
是有個倒黴的馬形態領民腿骨折斷的聲音。
伊恩長老麵無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就好像剛才被踢中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這就是幼崽們所說的[碰瓷]？”伊恩將新知道的新名詞拎了出來，活學活用。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萊安長老：“就跟你之前做的事一樣。”
“哈哈哈哈，怎麼會。”銀發的神棍笑眯眯地回答。
他一邊笑，一邊高高地揚起了自己的尾巴，接著將一匹和伊恩長老配色一致的黑馬抽了個昏頭轉向。
伊恩長老：“······”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和賽克斯如出一轍的三角戟出現在了右手之中，死死地將一匹銀色長尾巴的馬釘在了地上。
在那之後，旁邊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嘲笑：“你們幼不幼稚啊！哈哈哈哈哈！！”
兩位長老殺人般的目光齊齊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被死亡凝視的羅巴一噎，像是被噎到的鵝一般慢慢地縮回了脖子——
“長老？······有什麼事嗎？”
萊安長老看了眼羅巴不遠處那玩起了[套馬杆]的年輕人魚們，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人魚族這邊看戲的看戲，玩耍的玩耍，而海馬族的那裡則是一片死寂。
誰也沒想到，傳說中全都滅絕隻剩下一條獨苗苗的人魚族——竟然還有著那麼多的成年人魚？！
所以當年的情報究竟是怎麼傳出來的？
刻意將全族隱藏起來那麼多年······人魚族究竟在謀劃著什麼？！
這些東西不能細想，隻要一想，就能聯想到某些更深層、更讓人警覺的東西。
代族長臉色鐵青，他雖然自認為海馬族的戰士們十分強大，但卻並不覺得靠著他們可以戰勝一整個老巢的人魚！
該死的，為什麼他們種族之中就沒有那些更年長的、當初在戰場上走過一遭的海馬呢？
啊······為什麼沒有呢？
【因為都死掉了啊。】
他的腦子裡突兀地放大了這個答案！！
這位代族長的麵色一下子從青黑變成雪白，他的馬蹄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接著被一根法杖抵在了後心上麵。
“彆回頭。”雪白的塞壬帶著悲憫的語氣，輕輕地對這隻迷途的羔羊說道：“你們被包圍了，蠢貨。”
再抬頭看去，他們戰線的正後方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幾支種族不同的隊伍！
頭上頂著寶石的是寶石水母族，穿著鬥篷拿著水晶球的是海巫師族，而他身後這有著一對聖潔的、雪白的翅膀的······
是塞壬族？
眼前這雙雪白的翅膀也讓他想起了那雙漆黑的羽翼——明明是黑色的不詳顏色，卻長在了一個那樣無私、那樣可靠的人的身上。
海馬想起來曾經聽聞過的，影大人和一部分的塞壬族決裂的事。
“你就是曾經背叛了影大人的塞壬？”代族長問道。
“背叛？”身後的塞壬笑了。厄裡斯嘲弄地說道：“長著一個馬的半身還真就把自己的智商當成畜生了？”
“也對，影騙彆的種族時頂多騙上一兩個，可輪到你們海馬族的時候，全族幾乎都中了他的套。”
“你們應該是影那家夥騙的最成功的那個傑作了吧？這可真是太‘塞壬’了~”
“你是什麼意思？”代族長的聲音沉怒。
厄裡斯卻失去了和他繼續對話的興趣。就算是塞壬，在忽悠的人選上麵也是非常挑剔的，太蠢的人物從來不在他的選擇範圍之內——當然，那些傻乎乎的人魚幼崽除外。
“算了，跟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厄裡斯輕描淡寫地說道：“等待你們的大失敗就好。”
代族長捏緊了自己手中的長角。
他們都被騙了！
彆誤會，這並非是他意識到了影的欺騙，而是他發現了那些包圍住海馬族的外族數量竟然遠超他們最開始的預期！
什麼去保護短生種，什麼去處理深淵怪物外泄，什麼和浮遊城領主決裂······這些統統都是假的！！
那些離開的海巫師和水母竟然隻是虛晃一槍，在這裡早早地等著他們上鉤！
“難道你們就放任那條深淵裂縫不管？”他質問道，“彆忘記了，那附近可是還有著十餘個短生種的城鎮！”
回答他的是兜頭一個巴掌——由厄裡斯的那潔白的翅膀代勞。
那翅膀的力量竟是絲毫不弱，將那位代族長的腦袋打的狠狠一偏！——身為塞壬族即將接任的領主，厄裡斯就是有著這樣的實力。
“原來你還記得周圍有短生種的城鎮啊。”他依然是微笑著在說，但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冷意。“就好似那條裂縫是我們劈開的一樣。”
代族長啞然。
[打得好！]
[再來一下！]
玩家們在附近頻道裡麵瘋狂刷屏。這個被認為製造出來的看台當真就是視野極佳，無論是戰場的哪個部分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周圍還被貼心地安了擴音魔法陣——鬼知道這些陣法是什麼時候被埋下去的又被埋在哪，說不定就埋在所有人踩著的那塊海域的下方？
看到那個主動挑釁的戰爭小頭目挨打的一幕之後，他們在頻道裡看熱鬨不嫌事大地繼續鼓動。
[話說他們說的是哪條裂縫？]
[你忘了？就是之前跟地震一樣的動靜之後，深淵頂上忽然裂開的那條。]
[有嗎？]
[就是策劃給我們開掛指路的那條！！]
[哦——居然是那個！]問話的是個新玩家，他恍然大悟以後，接著又輸入了一句——
[那裂縫邊上還會有怪物冒出來嗎？聽起來周圍的NPC們處境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回答他的是坐在旁邊的一個女性玩家。
“中轉站旁邊的怪物？”她的俏臉上冒著凶意。“早就殺光了。”
“啊？哦······哦。”玩家縮了縮腦袋，重重地點了點頭。
***
海精靈族地，王宮正殿。
影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兩個字來形容了。
他不知為何失去了那半空中屏幕的權限，隻能一邊和凶悍的不像話的人魚交手，一邊被迫接收著那些蠢貨落敗的畫麵。
既然海馬族的蠢貨是那麼不中用，那麼······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凶光，他漆黑的眼睛裡似有瑩綠色的數據流刷過，下一秒，屏幕裡剛才還老老實實就範的代族長忽然暴起！
他猛地拍開了身邊的厄裡斯，不顧自己後心被劃出的巨大口子，直接掏出了手裡的那隻長角就要朝心口刺去！
“什麼情況！！”海精靈這邊議論紛紛，而在場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玩家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匹海馬是瘋了嗎？！
萊安長老的臉色也是突然一變，他當然能認出這種做法——這是用自己的生命來獻祭道具，從而大幅提升魔法道具特性的做法！
也是在當初的戰場上麵許多人被逼至絕境的時候，用來魚死網破的絕望掙紮！
現在的場麵何至於此？！
“攔住他！”萊安長老大聲喝道。
厄裡斯劈手就要奪過對方手裡的東西，但代族長的速度卻更快！
眼見那隻尖角的尖端才碰到心口、即將刺破血肉之時！
一聲厲喝響起在所有海馬族族人的腦海裡——
【“我以領主的名義命令——所有海馬停下手裡的動作，停止對人魚族的進攻！”】
代族長的動作就這樣突兀地停止在了原地。
他灰蒙蒙的眼睛終於變得清明些了，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聲音來源於何處——
“哥哥？”
“咣當！”是尖角被拍飛在地的聲響。
厄裡斯重新用繩索捆住了這匹剛剛發瘋的海馬的雙手和馬蹄，這一次，對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掙紮的意思。
與此同時——
在海精靈族地某個荒僻的小屋裡，長發遮臉的海馬終於被某個從書裡伸出來的手鬆開了喉嚨，留下脖頸處青黑的掐痕。
“算你識相。”那女聲聽起來還帶著未消的怒火，“年紀都那麼大了——竟然還能做出那麼荒唐的事！！”
那海馬低低咳嗽兩聲，卻是一點也沒有生氣。他的馬蹄輕輕挪動了幾步，將自己和那本書悄悄貼了貼。“你說得對。”
“雖然我知道在這種時候出聲並不合適，但麻煩離我的介質遠一點。”書中另一道聲音響起。
長發海馬的馬身迅速變得僵硬起來。
而就在這屋子的角落裡，三隻玩家並一隻海馬默默地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反正······事情就那麼解決了唄。
隻要解決了······咳，一些過程上的小細節也不是那麼重要。
***
海馬族這邊徹底和影斷開了聯係。
任影千算萬算，他也沒有算到有個本該死的透透的埃爾維竟然還活著，還能帶著救兵一塊去把那匹跟活死人沒差的海馬給罵醒！
他並不清楚內幕，隻知道這一定又是人魚族的手段！
影用憤怒的、從未有過的陰狠表情看著賽克斯——如果說他之前還不能確定，那麼現在他已經可以確認了——
人魚族的這個遺孤、不，人魚族的這個所謂“僅剩”的領主，一定就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枉他過去竟然沒有發現這點。
這該死的，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往對方意願上去演變的感覺······他上一次感覺到這般無力的時候，還是係統編號3528第一次出任務卻被那個世界的氣運之子給識破真相的那一刻！
從氣運之子正式和他對上以後，那個小世界就仿佛在針對著他似的！
“本事不賴嘛······”他的語氣沉沉，說話間又和那凶悍的人魚過上了幾百個回合。
同為全係法師，再加上賽克斯的肉身強度本身就堪比強化係的法師，有了強化係符文之後更是如虎添翼，在近戰方麵影竟然隱隱地落了下風！
一個不慎間，影的另一邊翅膀也被折斷了，軟踏踏地垂在了他的身邊。
“但是——”
他伸手撫摸向自己作廢了的兩翼，再抬眼的時候，漆黑的眼珠早已經被瘋狂湧動著的綠色數據染成瑩綠的模樣！
“區區一個小型的領域而已，不過是個未成形的小號世界！”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的瘋狂，“我毀掉的······又何在少數？！”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賽克斯原本立起的領域邊界就徹底被綠色所染透！
賽克斯才想要說些什麼，領域內的規則就被瞬間改寫，他就這樣被迫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甚至連呼吸都已經成了極其費力的事。
-
那原本的空氣牆此時已經彌漫上了一條又一條熒光綠的數據流，放眼望去竟然像是穿越到了星際時代那般，在這魔法的海洋裡麵升起了一座數據流包圍著的空間！
臥槽，真他喵的酷炫！
這種跨時代的造型讓玩家們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他們沒有意識到被接管了領域權限這件事對賽克斯有多麼危險，隻是在看到這種奇異美感的場麵時，恨不能係統能夠立刻開放權限，讓他們好快點把截屏鍵按爛！！
像是聽到了他們內心的祈禱，玩家們竟然真的好似聽到了一聲係統播報——
【叮——係統加載中！】
【角色麵板已開放······】
【等級進度已開放······】
【任務欄已開放······】
【操作麵板已開放······】
一連串的提示音就像是著急去打仗似的叮叮咚咚的響起，玩家們下意識按向了右上角的錄屏鍵——
【錄屏倒計時03、02、01，錄屏開始，請記得保持全息艙的儲存庫暢通。】
臥槽，真的能錄屏了？
這係統麵板怎麼突然就可以加載了？
就在玩家們紛紛打開了錄屏軟件，對準了那麵被綠色數據流包裹的密不透風的領域的時候，卻發現那領域之中似乎又衝進去了一條更加明亮、也更加凶狠的新的數據鏈！
那新的數據就像是一條憤怒的長龍，凶狠又殘暴地撕扯著空氣牆裡耀武揚威的數據們，將那團東西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豁口！
撕開豁口以後它還不罷休，竟是狠狠地扯下一塊數據來，填補到了自己原本的數據鏈裡！
原本的數據被激怒了，此時也顧不上去操縱領域的規則，而是也化作一條蛇形的模樣，狠狠地和那新數據廝打了起來！
而此時領域內的影身子也狠狠地一晃，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了許多，像是被誰硬生生地扯去一塊肉似的！
賽克斯終於能小幅度動作了。他看都沒看影一眼，而是將他那鎏金色的眸子投向了周圍領域上那廝打著的兩條數據流之上。
“這是什麼？”和賽克斯的淡定相比，影此時卻顯得狼狽又恐慌！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小世界之中竟然還有著這樣的存在，自己竟然在這比本世界高出不知多少的數據能力方麵都能落敗！
“這不可能！！”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著和他一樣的力量？難道在他之前還有其他的係統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什麼他之前從來沒有發現過那個係統的任何蹤跡？！
對了·····符文！影的瞳孔震顫，是符文吧？怪不得他總覺得那所謂的古代符文看起來莫名的有些熟悉，而他也非常熟練的就能上手······果然在他之前，甚至更早上幾萬年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有一個係統存在了！！
“是誰在幫你？！”影快步走上前去，他仗著自己現在對領域的掌控力度還算高，死死地揪住賽克斯的衣領——“告訴我，是哪個編號的係統在幫你？！”
他那陽光又老好人的模樣此時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眼睛瞪的極大，其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編號7777。”賽克斯這才施舍給他了一個眼神。
影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認道：“這不可能！係統編號還沒有衍生到7777那麼多······”他忽然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似的，用極其恐怖的表情看向賽克斯，接著又看向了那條越戰越勇、就像是發了瘋的狼崽子一樣的陌生數據流。
“你是說······。”他一字一頓地問道。“核心編號7777？”
賽克斯此時的權限早已經擴寬到能夠自由行動了，他知道這是自家養的小孩為自己爭取到的權限。
他抬起了尾巴，將麵前的影狠狠地抽開。
他已經沒有回答對方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