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用生物的方式去衡量規則這件事本身就不太可取,但在規則錄入更多奇奇怪怪的行為準則之前,賽克斯還是忍不住打斷了這兩隻小人之間的對話。
“貝原本的命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說他篡改了命運,而他的種族又是什麼?”賽克斯竟是直接向規則詢問了這個問題。
貝先是一愣,接著又明白了。
雖然這困擾了人很久的問題直接拿去詢問彆人這件事本身並不靠譜,但當那個彆人是規則這樣的存在時,成功率就會提升到99%——另外1%的可能性在於你太弱了規則根本不想鳥你。
而眼下看來,規則似乎和賽克斯領主、也就是他的老板達成了某些和平的協議,最起碼問幾個問題還是沒關係的。
果不其然,就在賽克斯問出了大家都最想知道的問題以後,那個半透明的小人直接揭曉了答案——
【他原本的命運是死亡,一片靈魂都不剩的那種。】他相當認真地補充道。
【後來這靈魂被誰在命運開始的更早之前薅奪了過去,然後直接丟到了幾千年前的新命運線之中。】
【哦,他是海巫師族的。你不是認識他嗎?為什麼還要問我?】小人不解地看向賽克斯。
賽克斯一愣。
他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是誰?”
規則還是不解,自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這個強大到有些恐怖的家夥還是要自己完全說透才行。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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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臉茫然的貝被送走之後,賽克斯才一個人坐在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他竟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在《海域》建成之初就跟著一起來到這裡生活的貝······竟然會是薩奇?!
時間也對不上,經曆也對不上,長相和種族更是對不上!
但當結果被揭露出來以後,仔細想想,還是有一些關聯之初的。
比如貝那和暮一模一樣的眼睛,同樣都是漆黑的一片,見不到一絲眼白;
比如貝和薩奇一樣,都格外的精通古代符文;
比如······
賽克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但總歸,應該是慶幸和欣喜更多一些吧?
他今生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那個在海巫師族地裡麵口口聲聲要成為最好的監護人的小白毛,就像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二周目自己再去尋找對方時他那一瞬間綻放的喜悅光芒。
雖然有著那樣莫名其妙的出身,雖然在族群裡麵因為格格不入而孤單獨住,雖然作為幼崽連學院塔都沒有進去過一次······但是這個白毛的小巫師卻還是能用積極的、帶著點羞澀的笑容去對彆人施放善意。
賽克斯曾經想過自己如果從那個海巫師幼崽的軀殼裡脫離出來該怎麼辦。
到時候就用自己的真身去找他,然後當麵告訴那個小巫師——
他並不是什麼幼崽,而是一條早已成年的人魚。
而對方的確是個很好的監護人,隻不過未來也可以考慮來人魚族地裡麵一起生活。
族地裡有很多可愛的幼崽,以及更開朗、更讓人安心的氛圍。
可惜······當最終的結局到來之前,賽克斯怎麼也想不到唯一被犧牲掉的孩子······
竟然是薩奇。
這個一向沒什麼天賦、不引人注目的小巫師竟然用他一個人的消散,換回來了整個族群的平安。
這將會是賽克斯對於自己的無能的最大遺憾。
可誰知道,這個堅持要做彆人監護人的家夥竟然兜兜轉轉,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陪在了他的身邊。
雖然薩奇、或者說貝本人並不知道罷了。
***
埃拉看出了主人的低沉心情,她默默地從書房裡麵消失,接著又出現在了規則的麵前。
在過去不想失去主人的危機關頭,埃拉曾經向全體玩家借用了他們的精神力,再加上她本身對於【反抗】念頭的執拗,這才能夠突破了自我,將精神網幾乎遍布了整個海洋!
最終也在小七靈魂的幫助之下定位到了賽克斯,接著一直延伸到了世界之外。
所以從打架方麵來說,埃拉是一點也不虛眼前這個規則的。不管再怎麼強大,對方都是剛剛有自我意識沒多久的家夥,就像是海洋種裡麵才出生的幼崽那樣。
再加上規則本身就有些恐懼於重新回歸的主人,這讓埃拉將這個家夥丟來丟去的時候更加的毫無負擔。
人類世界的書籍之中寫過,就算是合作夥伴,在對方有求於你的時候也可以把他揉捏搓扁。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小管家想道。
【貝或者薩奇先生的事,你有辦法解決嗎?】埃拉板著麵孔,看對麵那個半透明的小人。
她曾經無數次想讓對方把那個翅膀去掉,但是規則卻表示這是學習的一種,怎麼也不肯摘下去。
這讓埃拉很不開心,因為她現在的形態是主人幫自己設計的行動便捷加上功能齊全的超——完美形態,結果這樣的完美竟然被規則這個家夥直接照抄去了。
就好像是主人辛辛苦苦幫埃拉寫了作業,結果剛到學校裡就被同桌給抄了答案一樣。
不開心。
【為什麼要對那個靈魂這樣執著?】規則不解。
【他本身就是違規的產物,施加懲罰是理所當然。如果不是他位於你們的庇護之下,再過上個幾百年就應該歸於終結。】
【違規分為很多種。】埃拉糾正對方。【規則並不是一開始就定死的,就像是你的很多規定和幾萬年的也不同——對吧?】
規則仔細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主人創造的遊戲本身就能夠為你帶來升級的能量,而現在玩家們的能量假如算多的話·······你知道人類世界究竟有多少可以拓展的玩家嗎?】
規則又誠實地搖了搖頭。
埃拉板著臉從麵前展開了一個光屏,光屏的那端正是人類世界的網絡。
她在上麵輸入[整個世界到底有多少人?],接著按下了搜索鍵,答案刷的一下跳了出來。
規則的小人靠近了光屏,嘴巴無意識地變成了o型。
埃拉滿意地將光屏關閉了。
【現在你可以理解嗎?隻要主人開心的話,他可以將整個海洋都建設成為真正的遊戲,並且將人類世界可轉化的玩家全部拓展進來。】
【所以一些並不是特彆重要的規則也是可以改變的,你覺得呢?】
紅色的小精靈麵無表情地問對麵那隻半透明的。
半透明的小精靈若有所思。
它沉默了半天,接著打了個響指——就像是賽克斯剛才的動作一樣。
【我已經將幾條路線中[薩奇]的記憶全部拷貝到[貝]的腦海之中了。】
它抬頭看向埃拉,那麵無表情的小臉上無端多出來了幾分[誇我誇我]的氣質來。
【接下來要什麼時候和賽克斯領主商量擴展能量來源的事呢?】它認真地問道。
埃拉:【???】
***
一臉麻木從人魚塔地走出去的貝,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攔了下來。
攔截他的不是彆人,正是苦等已久的暮。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對於一個不熟悉的人這樣關心,甚至連回到族地以後也心神不寧,最終決定再跑回來等等結果——萬一賽克斯老師最後找到答案了呢?
他應該是隻想知道一個答案的吧。暮這樣想道。
麵對暮的詢問,貝張了張嘴。他猶豫了一下,將見到了規則之類這樣震驚的事情給隱藏掉了,然後單純地隻透露了自己的消息:“老板說我原來是不應該存活下來的靈魂。因為還是活下來的緣故,所以被世界針對也是理所當然。”
“那為什麼失憶呢?”暮問道。
貝將規則的話念了出來:“因為活都活過來的,還奢求太多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暮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黯淡了幾分。
“哦對。”貝慢吞吞地開口說道:“你是海巫師的領主對嗎?”
“是的沒錯。”
“那還挺巧的。剛才得出的結果就是,我過去是海巫師族的人。”貝就這樣慢吞吞地放出了一個驚天的炸彈。
這個炸彈將暮炸的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愕然地抬起頭來,就看到對麵這個黑眼睛黑頭發和自己某種程度上很像的人繼續說道——
“我之前的名字好像是叫做······薩奇?”
貝先生慢慢悠悠地將他知道的全部信息說出來以後,才剛想谘詢一下他未來的族長關於自己過去的信息,就發現對方眼神渙散,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樣的搖搖欲墜,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
莫非過去的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人?
看在未來說不定要在這位族長手下討生活的份上,貝決定伸出手去攙扶對方一把。
結果他才伸出手,還沒碰到對方呢,浩蕩如煙海的記憶就這樣洶湧而至!
在對方有些驚慌的表情下,貝咕咚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