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薑怔愣在原地, 目光無法從戚落的馬賽克上移開。
托係統的福, 江薑除了能清晰的看到戚落閉著眼平靜的頭顱, 其他支離破碎的部位都被係統貼心的打上了馬賽克。
因著這個原因, 江薑雖然仍有些不適應濃烈的血腥味，倒也白著臉忍受了下來。
他努力的忽視異味, 盯著戚落的臉，滿心都是茫然。
無法理解戚落為什麼自殺，自殺的模樣又怎麼會是這樣是其一，心口不可忽視的揪起來的細微痛楚是其二，而最終的第三點就是, 江薑定下神, 轉而開始思索著，戚落的死亡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他蹙著眉。
因為最後一個任務還沒刷新的緣故, 他其他兩個支線任務又和戚落沒關係，而是都關聯著王鶴軒。
所以江薑沉思了會, 得出戚落死不死和他目前的情勢沒什麼衝突這個結論。
他微妙的鬆口氣, 繼而才目光夾雜著複雜的上前。
他這會突然往前走, 倒是將身後的楊琬暴露出來。
楊琬站在後麵, 原先並沒有看到裡麵的情景，然而隨著江薑進去，她的視線裡就漸漸顯現出地下室的慘案。
普通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而且死亡的當事人還是昨天才和她說過話的人。兩個人才分彆不到一天的時間, 再次見麵, 對方就已經成了七零八碎四肢混亂扭曲的模樣。
楊琬看的悲哀, 同時克製不住的一陣反胃。
縈繞不散的血腥味搭上強烈的視覺衝突，讓她趕緊撇開頭，差點就當場吐出來。
有著係統照顧的江薑倒是還好，隻是微微蹙眉，他眼中的情緒比起畏懼，倒更多的是疑惑。
然而死人不會說話。
江薑一肚子疑問無人可以解答。
除非戚落自己突然張口。
但是想想那個畫麵，江薑還是覺得戚落就這麼領盒飯比較好。
畢竟戚落的死法可不溫柔，他明明是一個人下來的，就算是自殺也逃脫不了割腕割頸動脈之類的常見手法才是。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戚落的死狀極其殘忍——也極其眼熟。
眼熟到江薑第一眼看過來，誤以為時間倒流回曾經戚鯨死亡的那一刻。
可以說戚鯨死亡是渣攻一手造成的，如果沒有渣攻動手，戚鯨會不會死不說，他的死狀也不會是四分五裂。
但是戚落呢，他在地下室孤身一人的情況下死成這個樣子。
這就使江薑很難不思索著——是誰‘幫’了戚落？
江薑琢磨著事情，表麵上則是有點失神的看著驚悚的屍體，目光失焦的定格在戚落平靜的麵容上。
他在腦中轉動思索的樣子，落在臉色發青勉強看過來的楊琬眼中，卻成了另一幅模樣。
楊琬不知道江薑在想什麼，但是她這會見到戚落這個並不算太熟的朋友死的這麼慘，都從心中由衷的感到悲哀，換位思考，身為戚落女……男朋友的江薑，內心有多痛苦就更不用多說。
楊琬忍不住擔憂的看向江薑，就見少年臉上的神情微微迷惘，好像還沒有從愛人的死亡中回神。他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喊，也沒有崩潰的泣不成聲，僅僅是像現在這樣呆呆的站著，就讓人有一種他已經不在此處的錯覺。
即便少年分明站在麵前，站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楊琬卻覺得他的靈魂已經隨著戚落一同離去。
楊琬眼中浮出沉痛，她忍了忍，終是沒有忍住的上前幾步，一把將江薑抱入懷中。
她語氣悲痛的道：“江薑，我知道你很痛苦，想哭就哭吧，這裡隻有我，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但是等哭完之後，你一定要堅強！”楊琬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少年，雖然感覺身後有點陰冷，仿佛正被人直直的注視著，也沒多注意。她滿腔都是對少年的憐愛，擔心以少年深愛戀人的性格，會在之後做出什麼傻事，她便繼續開口勸慰：“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要勇敢堅強的繼續活下去。戚落雖然死了，但是他在天之靈，一定會希望你將他的生命繼續延續下去，代替他看著這個美好的世界。所以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江薑，知不知道？”
措手不及被抱住的江薑：？？？
他動了動唇，還沒開口辯解什麼，目光卻先從楊琬的肩上穿過，掃了眼地上。
地上正四散著馬賽克，這些馬賽克都沒有變化，唯有戚落方才還閉著眼睛一臉平靜的麵容，不知何時起，悄無聲息的睜開眼，正空洞的注視著麵前擁抱的兩個人。
江薑的目光對上戚落的眼睛，一瞬間嚇得渾身炸毛。他的身體顫抖，眼中都浮起了因為恐懼而升騰的霧氣。僵硬的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在戚落的注視下，根本無法動彈。
他隻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戚落烏黑的瞳孔漸漸彌漫上血色，那血色蔓延的極快，很快就將戚落的眼珠都浸紅。
猩紅的眼瞳似乎有點熟悉。
江薑忍著恐懼竭力想著，沒一會就想到了在哪見過。
——這不和王鶴軒的眼睛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