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身上滾動的緋紅一滯。
他沉默了好半晌, 直到紅霧退成了白霧,才幽幽道:“你為什麼會覺得, 我應該化形成七八歲的小孩子?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係統說的幽怨,江薑還真的深思了下, 給了他一個回答:“大概是剛認識那會產生的, 我很少見過比我還傻乎乎的人, 所以出於憐愛的心理,下意識的把你當成未成年小學雞。”
係統氣到咬牙, 他突然上前幾步,伸手把江薑公主抱起, 繼而忿忿的問:“現在還覺得我是未成年?”
江薑順手摟住他的脖頸,眼看著係統因為不滿而急於表現的樣子, 不由樂不可支的調戲道:“這麼幼稚, 你不是小孩子誰是?”
係統瞥了他一眼,故意不服的哼了聲, 然後直接抬腳向著空橋走去。
江薑臉上的笑一凝。
等係統一腳踩在橋上,凝聚的魂體被疾風吹的霧絲飄蕩時,江薑已然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雙手緊抱著係統的同時,腦袋還埋在係統的身上不敢抬頭。
看他嚇的拚命往自己懷裡擠,係統唇邊笑意更深,腳下本就不快的步伐更是慢悠悠起來。
因為心知季星爭不會出現阻撓他們,故而係統有恃無恐。
他這回再低頭,問出來的話裡就添了幾分調侃:“剛剛風太大,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所以我再問一遍。”係統拍了拍江薑挺翹的小屁股,意味深長的道:“現在還覺得我很小嗎?”
他的聲音清朗,在碧空狂風中清晰又鮮明,江薑心神不寧之下沒有注意他的語氣和小動作,隻一個勁緊張的問:“到了沒?到對麵了沒?”
係統不滿江薑的心不在焉,他索性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聲音裡故意帶著賭氣道:“你不回答我,我就不過去了。”
江薑宛如被天雷劈中,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崽!哥!實在不行我喊你爸爸了!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在這站著不動,你是想讓我表演個原地去世給你看嗎!”
係統抱著江薑的手很緊,笑意卻不變。
因為他不會直接和對方說,暗處有季星爭明處有他在,雙重保護下,江薑就算是想去世也沒有這個機會和可能。
係統甚至還故意嚇他:“風好像又大了,我身上凝聚的魂氣散的好快,說不定再走一段路,你就抱不到我的魂體了。”
江薑睜大眼,漂亮的眼眸裡霎時間彌漫上霧氣,宛如璀璨星光籠上薄紗。
他嚇的抽噎起來,伸手就一巴掌拍在係統的腦袋上,帶著哭腔滋兒哇亂叫起來:“傻逼!不行還逞強,你魂體沒了怎麼辦?會不會涼涼?”
江薑恐慌的情緒都被這個可能給覆蓋,他害怕係統真的魂飛魄散,便揉了揉水霧朦朧的眼睛,然後鼓著勇氣顫顫巍巍道:“你放我下來。”
“我自己走。”他明明嚇得小臉發白,語氣卻很堅定:“你趕緊回空間裡去,彆在這吹風。”
係統依舊站在原地,但沒有聽話的放下他,而是低著頭看他。
白霧凝聚的魂體上沒有五官,江薑看不出係統的表情,他餘光看到又一縷魂絲被風吹走,當即急切的推了推係統:“你傻了?快回去啊!”
他心中慌張,推的動作卻很輕。
像是一用勁就會把係統的魂體推散了般。
可係統卻覺得,江薑推的很重。
重到他心口宛如被一錘擊中,沉沉漲漲的恨不得將自我都給點燃,燃成粉身碎骨卻絢爛的煙火,來博得眼前之人驚鴻一瞥的注目。
他仿佛看到自己沉溺於無法回頭,不得片刻喘息的深淵中。沒有自我,也沒有外物,滿心滿眼裡都是那個人,那個他願將自己的全部都雙手獻上,乞求對方施舍丁點愛意的人。
多麼可憐又卑微。
偏他甘之如殆。
*
橋在晃蕩。
風聲呼嘯,卷起江薑的衣袖翻飛。
係統回過神,扣緊了江薑扭來扭去想下去的腳,低頭柔聲道:“彆亂動。這點小風不會傷害到我,我剛剛是在嚇你。”
江薑一愣:“嚇我?”
“嗯。”係統語氣溫順的像條被馴服的狗:“對不起。我隻想稍微嚇你一下,沒想把你嚇哭。”
“……不提嚇哭我們還是朋友。”江薑惡狠狠的怒視他。
然而他剔透的眼裡還朦朧著未消散的水霧,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白嫩的臉頰猶帶著薄薄的淡粉。
這麼活色生香的怒視過來,係統哪還有空歉疚,全部心神就此搖曳,恨不得就在這抖橋之上將懷裡活色生香的尤物就地正法,吞吃入腹。
好在有心無力的魂體限製了係統的心思,他默默看了眼自己白霧般的身體,最後頗為可惜的把念頭壓下去,抬腳往前走。
他邊走邊逗江薑說話,江薑卻還在生氣,抱著他的脖頸埋著腦袋不理他。
等係統穿過長橋抵達思過崖上後,江薑立即翻臉不認人,蹬著腿就要往下蹦噠。
係統隻好無奈的把他放下來。
一踩到地麵,江薑便頭一轉,看也不看係統。他徑直走到思過崖上的洞門口,凶著一張臉轉動門上鳳鳥。
係統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