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的情真意切, 語氣裡都是對少年的關心。
江薑在樹上盯著他們的頭頂,暗自感慨這一行人內部還挺和諧。
然而下一秒, 當江薑聽到少年冷淡的聲音響起後, 他嚇到恨不得把剛才的想法吞回去。
因為下方那個人的聲音,分明就是神經病尹澤的聲音!
江薑對尹澤的印象頗為深刻, 畢竟對方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麵積委實太大了點,故而待江薑後知後覺的發現, 尹澤居然會為了保護尹家人而受傷時, 他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神, 隨即眼神微妙古怪的再次低頭看去。
下方的一行人不知道有人正暗中觀察著他們, 還在毫無防備的說著話。
而麵對老人的關心, 尹澤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就這麼負手站著眺望不遠處的荒山, 語氣平淡道:“無論是否受傷,我都能拿回傳承與秘法, 你無需擔心。”
老人輕歎一聲,麵露苦笑的搖搖頭,卻沒再多說什麼。
江薑在上麵看的撓心撓肺, 隻覺尹澤不僅智商有毛病, 情商還低的令人發指。
那老人家是在憂心傳承嗎?
——他分明是擔心你的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不久後的戰鬥啊!
老人的一腔愛護之心,尹澤顯然是沒接收到,他連頭也沒回,目光定定的看了一會荒山後, 就下達了命令:“我們現在就進去。”
這下不僅老人一愣,其他尹家人也呆住。
眾人麵麵相覷了會後,出來一人道:“少主,如今天色已晚,正是煉魂宗鬼物囂張肆虐的主場,我們貿然闖進去的話,隻怕是贏,也是慘勝,何不如過了今夜,明日朝陽初起時再殺進去?”
尹澤背對著他們,臉上毫無懼色,唇角甚至微微勾起。
他眼神幽深,平靜的語氣裡似是隱隱壓抑著某種極端的興奮,導致他的聲音都喑啞了幾分:“不,現在就去。”
尹澤唇邊笑意越來越深,他近乎自語的低笑道:“正因為現在是鬼物最強大的時候,所以我才要趁此時機殺過去啊......”
他後麵一段話說的飄忽,一出口便被風吹散,教樹上豎著耳朵的那個人都沒聽清。
其餘尹家人更是不例外,隻聽到了尹澤前一句話。
眼看著自家少主意誌堅定,儼然不會被勸誡動搖的樣子,眾人心下無奈,隻能老老實實的應下。
倒是那看著應當資曆頗高的老奴皺緊了眉,百般猶豫了會後,便冒著被少主厭惡的風險,忠心的勸道:“少主,煉魂宗宗門就在那不會跑,我們既然已經等了多年才來拿回秘法,為何不再等一晚呢?”
尹澤臉色沉了沉,身上氣勢隨之凝聚,壓迫的尹家一行人心頭一驚,皆惶恐不安戰戰兢兢起來。
然而眾人畏懼歸畏懼,在見到少主實力如此強橫後,又生出幾分安全感。
老奴同樣如此,他原本並不讚成少主夜襲的指令,但這會感受到少主深不可測的實力後,那份不讚同便消薄了不少。
尹澤對他們的心思並不在意,散發出威壓也僅僅是為了震懾,如今見著眾人臉上神色,他便知道自己的震懾起了成效。故而麵對老人的勸告,他就沒了多解釋的意思,隻簡潔道:“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我無牽掛無羈絆,自然不在乎多等一段時日。而今我卻心有外物,為了儘早將外物握在手心,我便無法再忍耐等待下去,隻想儘快完成傳承,成為舉世無雙的強者!”
他說到後來,語氣裡的狂熱幾乎壓抑不住,像是時時刻刻在爆發邊緣的活火山一般,讓外人聽著無端心驚。
江薑對尹澤變弱了的‘有病’印象,又悄然加深了幾分。
樹下的尹澤還全然不知,一心念著傳承的他說完話後,無心再與其他人多語,抬腳便走向荒山。
眾人互相對視了兩眼,就默契的跟上尹澤的步伐。
他們向著荒山前進,不消一會,一行人的身影便融入了昏暗的夜色裡,宛如被陰森的荒山張開大口,儘數吞沒。
待看不見一絲人影後,江薑無聲的從樹上落下,隨即腳下一踏,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他運轉著靈氣,一步邁出四五米,故而不至一會便捕捉到了尹家人的痕跡。
察覺到這一點後,江薑就放慢了速度,不徐不疾的吊在尹家人的身後。
有著尹家人充當馬前卒探路,路上的所有陷阱和鬼物還沒摸到江薑的衣袖,就先一步被鏟除個乾淨。
江薑樂的如此,全程信步閒庭,像是逛自家後院般,就這麼逛到了煉魂宗宗門口。
此時的煉魂宗與兩書相合時的虛幻畫麵有些許不同,宗門口不再是空蕩蕩的,反而站著幾個身著黑袍看不清麵容的人,看他們對上門砸場的尹家人絲毫不訝異的樣子,顯然是提前得知了風聲。
而隨後黑袍人的開口,更是印證了江薑的揣測。
“我當是哪位尊者將荒山上的孤魂殺了個乾淨。”黑袍人恨聲道:“卻原來隻是個半大小子。”
他話一說完,江薑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努力的憋住後,江薑瞥了眼尹澤俊朗的麵容和消瘦的身板,居然有點詭異的認同了黑袍人的話。
——看尹澤這翩翩少年郎的外表,說一句半大小子似乎沒毛病。
尹澤卻不這麼認為,他臉色沒變,氣勢卻陰沉沉的擴散開來,毫無顧忌的徑直壓向那幾個黑袍人後,他冷冰冰道:“何必逞口舌之快,你若想早點死,我便順了你的意。”